衛傷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床。他知道今後恐怕很難再有睡懶覺的機會了,這一天,恐怕是最後一次的清淨時間。他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曬太陽,看著淡藍色的煙霧在陽光中變幻莫名,感覺心情不錯。燦爛的初冬陽光,似乎預示著今天會有愉快的事情發生。
剛剛冒出這個難念,床頭的手機響了,抓過來接聽,慵懶地問道:“我是衛傷,誰啊?”
“衛先生,我是吳瀾。”話筒內傳來沙啞的聲音,立刻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哦……好些了麼?”他假惺惺地問道,“要好好接受治療。”
“衛先生,那張光盤,請您幫我保管好,千萬不能——”
“等等。”衛傷打斷她的話,不解地問道,“我為什麼要替你保管?和我有什麼關係?”
吳瀾發出嘶嘶的喘氣聲,沉默了片刻,說道:“那張光盤非常重要,我擔心有人不擇手段要搶走。”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讓我保管?”衛傷氣不打一處來,“還讓我承擔風險?我說吳瀾小姐,咱倆不熟吧,我似乎沒有義務和責任為你承擔危險。”
“我知道……但是,衛先生,我求求你,幫我保管好,求你。”
“沒門!”衛傷一口回絕,“我救了你兩次,你反而要將我拖到火炕裏?你當我是冤大頭麼?”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求你了。”吳瀾苦苦哀求,發出痛苦的喘息聲,“失去這張光盤,我恐怕命也保不住了,我自己根本沒有能力保住它,求你。”
衛傷眉頭緊皺,考慮了片刻,說道:“我現在去醫院,咱倆麵談。”
“……好。”
他掛掉電話,起床洗漱完畢,披上風衣出門。林羽美近日仍未出現,估計是有事纏身,她畢竟是投資公司的總經理,不可能有那麼多空閑時間。
打車來到朝內醫院,在北側住院部找到吳瀾的高級病房,正好趕上她完成了一次治療,臉色慘白地躺在病床上,眼睛暗淡無光,嬌小的身軀仿佛瘦了一圈,顯得楚楚可憐。
“病人需要靜養,不能超過三十分鍾。”護士交代了一句,安靜地離開了。
吳瀾衝著衛傷虛弱地笑了笑,聲音沙啞地說:“謝謝你能來。”
衛傷在沙發中坐下,凝視著虛弱的吳瀾,“我希望你能給我足夠的理由,否則我不會幫你的。要知道,你已經攪亂我的生活。”
“我很抱歉,但是能夠幫助我的,隻有你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吳瀾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悲哀,聲音微微顫抖,“我告訴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聽完後,能夠可憐可憐我,幫助我。”
衛傷緩緩點頭。
陽光自窗外射進屋子裏,刺眼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盛夏之時。吳瀾斜靠在床頭上,樹椏的斑斑陰影映照在她的身上,與她散落下來的烏黑長發相重疊,令人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她的音聲很虛弱,甚至是飄緲的,似乎在躲避強烈的陽光一般,在寧靜無聲的房間裏微微回蕩。
“自我懂事起,便知道自己沒有母親。父親是個小職員,含辛茹苦地將我撫養長大,為了我寧願不在續弦,在我眼中,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大學畢業後,我來到了首都試圖取得錦繡前程,我一心要掙錢,讓我的父親能過上富貴的晚年生活。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現實生活的殘酷。我一個普通大學畢業的女孩子,沒有任何背景,也沒有出眾的才華,在這個競爭殘酷的城市中,幾乎沒有立足之地。我幹過售貨員、推銷員、保險,苦苦掙紮著,在如狼似虎的男人們中間戰戰兢兢,我不服輸,更不願意灰頭土臉地回到家鄉。我父親告訴我,如果不行就回來吧,但是我不能,我每次都強笑著告訴他,我過得很好,有了很體麵的工作,薪水也很好,正在攢錢買房子,等到買了房子就把他接到首都來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