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六月二十六號,初夏正好,蟬鳴輕躁不吵,窗外的陽光被風刮的惱怒不已,一陣發熱。那時還流行起風了,還能看到想見的人,一切都剛剛好。時間剛剛走到我最好的年華時停了下來,和我一樣一遍一遍聽著風聲,再漸行漸遠,我坐在書桌前,看著那張合照,腦海裏逐漸翻湧起那年的時光……
風一遍又一遍地撕拽著男寢樓道上掛著的那些褲衩子,我看到有幾隻喜鵲跳落在男寢的樓簷邊,也和我一樣,好像在看那些褲衩子什麼時候會掉下去……
升上高一的這半年裏,我依舊發揮著從初三帶來的半混不正經的姿態,成績一落百丈,自然而然的成為了老師和家長眼中的“關照生”。
本想借著這次模擬考試翻身的我,沒成想讓這該死的數學給攔下了馬。眼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去,我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卷子,除了名字“梁辰淮”之外,什麼都沒寫,又看了看藏在卷子下的答題卡,和我的腦袋一樣,都是一片空白,隻好無奈的搖了搖頭,支起頭繼續看起在風中飄零的褲衩子了。
好一個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我果然也要像劉皇叔那樣折在成功的半道上嗎?心裏感慨的同時,也不由得擔憂起了以後的日子。唉,我也沒有諸葛亮,看來以後的日子更難了。
正想著三分天下魏蜀吳時,被樹葉遮擋的陽光猛一下擺脫了阻隔,從窗口斜打了進來,我不得已縮回了看男寢的目光,揉了揉被陽光刺中的眼,看了眼這萬惡的數學卷子,頗無趣的靠著牆玩起了筆。
餘光隨著筆轉了幾圈,隨即就被一旁位置上的那張密密麻麻的數學答題卡給吸引了過去,可惜陽光落在上麵,我隻能看到亮白的答題卡擺在那兒,迷迷糊糊的字跡好像要飛過來一樣,可望而不可即,啊……好想抄啊。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疲倦地抬了下眼皮,緩緩戴上眼鏡後,看到我正在拉窗簾,便也沒有多想,又低下頭眯上了眼睛。
“誒,同學……”我拉上窗簾後,探著身子輕輕的拿筆戳了她一下,因為高一心思比較單純,沒怎麼交女性朋友,所以並不認識她。
她扭了過來,額前的發絲隨著若有若無的風輕輕擺動著。豆眉下的鳳眼裏閃著清澈的光,麵上帶著淺紅,嘴角噙著一抹禮貌的微翹,淺淺一笑,一下子就笑到了我的心裏。真的好美啊!那一刻,我甚至連孩子叫什麼,我們兩個以後埋在哪裏,都已經想好了。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就是這匆然一目,改變了我的所有。
“能找你作個弊嗎?”愣了一會,我有些尷尬的說道,說完後,我頓時便感到有點難堪,但為了我那空空如也的答題卡,頭皮也不得已硬了起來,就又抬起頭直視著她,很牽強的笑著。
出乎我的意料,她沒有拒絕,隻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撫了撫額前的碎發,低下頭就在答題卡上寫了起來,我靜靜地看著她,躁動不安的心也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她好像笑了一聲,我感到有些不真切,隱隱約約,但又如假似幻。蟬鳴很清脆的和著風聲,灌入耳內,有風吹了進來,我起身關上了窗戶,教室不由清淨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