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臨高眾生相(1 / 3)

帝國最窮凶極惡的敵人苟二老爺就是在這樣的機緣巧合下登上了曆史的舞台。…………

李仕棟李老爺剛走到縣城南門口,便發覺這裏跟以往不同了,往常這縣城並無多少人進出,平日裏買賣物品都在各處墟市或者鄉裏,但是今天這一來卻發現這縣城戒備森嚴,城頭多了不少鄉勇,城牆似乎也加高了不少。自去年納了秋糧,李仕棟已有半年沒來這縣城了,看著眼前一副禦敵的樣子,正在尋思這是怎麼一回事。看他停下來,他的書童便給他遞上了汗巾。

李老爺四十多歲,體態略微發福,看起來麵色白淨,戴一頂青色方巾,一襲同樣青色的夏季常服,臨高這幾日氣溫已經漸高。他本是遵憲都美森鄉人,家中有些薄產,也算是美森的一戶大戶,隻是這尊憲都原名黎畔,是黎人的地盤,萬曆朝幾次鎮壓黎人暴動後才算把此地改土歸流,所以李老爺雖是本鄉大戶,畢竟不可和苟家、林家同日而語。

李老爺原本身上有個歲貢的功名,加上平日急公好義,為人又和善,所以在讀書人不多的臨高也算是排得上號的文士,隻不過最近十年李老爺都在家為老母盡孝,朝廷曾授了他廣東翁源縣訓導一職,因老母在堂便一直也沒有履任。

美森鄉離縣城不近,又都是山路,故而一般沒有什麼大事情他是不會輕易去縣中的,這次海賊入寇,也因他所在的遵憲都在縣城以南的山中,便沒有請他去商議,D日登陸時烽燧也並無報警,所以過了這五六天,李老爺尚不知博鋪來了“海賊”。

他今日來縣中也是因為老母生病多日,他欲到縣城的潤世堂去抓兩帖藥,又要去博鋪尋兩尾鮮魚給老母熬湯。李仕棟父親早死,隻一個弟弟過繼給了同族伯父,所以也隻算個中等人家,家中也沒有幾個供使喚的,每次為母親抓藥,他都是要親自去的,不然便不放心,這次也隻帶了一個貼身的書童。

“那不是美森的李老爺麼?”城上一個熟識的兵士眼尖,他也是黎畔過來的,不過是漢化的黎人,名叫符喜。

“原來是符家的小喜,你如何卻在這裏?”李老爺隻聽說這符喜是在後所的孫百戶手裏謀了個差事,原本海南這裏每一屯都有些黎兵,聽說這符喜在孫百戶手下很是討喜歡,現在如何又跑到這縣城來了?

“李老爺還不知道?幾日前有海賊駕著大鐵船十數艘自海上來,而今在博鋪那邊盤踞不去,我等是奉縣令老爺召喚,隨百戶大人來縣中協守的。”邊說便招呼李老爺進城,因這幾日並不見海賊攻來,又這南門不當要衝,所以放手並不算嚴,吳縣令怕引起騷亂,也沒有關閉城門,這是加派人手時時警惕罷了。

得知李老爺是來抓藥,符喜也不守城了,便要和李仕棟同去。這幾日他守城辛苦,正無聊得緊,難得來了個同鄉的大戶,他便想好生在縣城中轉轉,活動活動筋骨,前幾天縣裏打賞的銀子雖然孫百戶吞了不少,他們每人還是分得了一些。

…………

潤世堂就坐落在縣城西門內,縣城本身並不大,不肖半刻便到了,在門口一看,店麵顯得有些破敗。這潤世堂是臨高縣的老藥店了,不過最近的生意卻是每況愈下,在東家楊世意看來還是自己時運不濟。

這二年天災兵禍不斷,雖然病人是不少,但能負擔得起藥費和診金的卻是越來越少了。加上這縣中但有事情總得出來表示表示,雖然楊世意也知道吳大令並不算一個貪官,也想為臨高做些事情,怎奈時局如此,人心不穩,經營也就愈發艱難。

這會兒楊掌櫃正在櫃上查對賬目,其實也沒什麼查對的,最近三個月潤世堂賬麵上新進的銀子不過二十多兩,他要維持這麼個藥行,還要顧著一般夥計的工錢,著實不易。核對了多次,這賬目畢竟不會憑空多出來,想到這裏,楊掌櫃不禁合上了賬本長歎一聲。

“掌櫃歎什麼氣?”符喜說話一向豪快。

“符頭……稀客、稀客。”楊世意估摸著是生意上門,趕緊招呼。

“這位是李老爺,和我是黎畔的同鄉,今日來縣裏抓藥的。”

楊世意打一個拱,“李老爺我自是熟識的,隻是有小半年未曾見了,不知今日這藥也是令堂大人用麼?”

“正是老母,今日偶感風寒,我怕家仆辦事不牢靠,故而才親自上來。”

“都說李老爺是我臨高第一大孝子,果然名不虛傳。”兩人又一番奉承,符喜隻管在旁喝水,這潤世堂的正堂比那風吹日曬的城牆上可舒服多了。那書童在櫃台翻看藥方,李老爺和楊東家也不以為意,畢竟還是個孩子,有點好奇心很正常。

當下楊世意問了些關於老婦人症狀的情況,便按著風邪入裏的路子給開了幾帖藥,又給老夫人開了些溫補的方子,交給小廝到後堂配藥,自己與李仕棟在前廳閑話。

“適才聽符兄說這海賊之事,這海賊的奇技淫巧之術真是如此?”李仕棟自己也是要下地的,不必那些豪紳大戶,他倒是不信怪力亂神,所以對剛才符喜路上所言還是疑惑,他與符喜很是相熟,故而也不避諱他還在場。當然,與楊掌櫃也是閑話,一個藥店掌櫃能知道多少海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