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從嘉,出生在滬城與蘇城交界處的一個江南小鎮上。
這裏雖然沒有大城市的高樓與繁華,卻有著和都市裏不同的安寧與恬淡。
我的爸爸是當地大學的美術老師,許是受了他的頗多影響,自小,我便是很喜歡繪畫,常常一個人背著畫板到鎮上去寫生。
繪畫需要專注力和耐力,可能也是因為這個興趣,我的性格從小就比較內斂和孤獨,很少喜歡和別人多接觸。
明禮巷是我們當地最有名的一條古街,老街的兩側依然保留著明清時代的建築。每至夜晚,街上的紅色燈籠便會亮起來,遠遠望去,小橋流水映襯著燈籠朦朧的紅色光芒。
走出老街,便是一條自東向西延伸的河流,河水安靜地流淌了百年,見證著這個古鎮上的人民悠逸閑靜的生活。
我所就讀的瀏西高中是這個小鎮上唯一開辦藝術班的學校。
今天是高二開學的第一天,暑假裏,老師已經讓我們填好了分科的誌願表,我如願地選報了藝術班。
此刻我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裏,在黑板上尋找著我的名字——高二三班,許從嘉。
我背著這學期新買的書包走進了三班的教室,從今天起,我就正式成為藝術班的一份子了。
藝術班裏的同學大多家境優渥,學科成績卻比較落後,有很多人也隻是為了能夠以低分上大學而選擇來學繪畫。
上午要在冗長的校長開學談話中度過,九月初的天氣還是很熱,全校的人擠在並不是很寬敞的體育館裏,熱的都快喘不過氣了。
額頭上的汗把我前額的碎發都已打濕,坐在一旁的同學好心地遞給了我紙巾,我轉過去接的時候,隱約看見隔壁班級裏有人朝著我在說些什麼,但距離離得太遠,我根本聽不到。
當時我並沒有多在意,繼續漫不經心地聽著校長的說話,一邊擦著額頭邊流下的大滴汗水。
接近中午時刻,酷熱中的開學典禮才在同學們無奈的掌聲中結束了。
我和擁擠的人流走出體育館,終於聞到了外頭新鮮的空氣,心情也終於舒服起來。
“噢!就是她——”
“天呀,這也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哇——不會是雙胞胎啊?”
“怎麼可能,她們又不認識。”
幾個理科班的同學站在旁邊對我指指點點,我疑惑地看向她們,她們似乎這才意識到了我的目光,便沒有再多討論下去。
可是奇怪的是她們的對話,卻在我腦海裏不斷盤旋,以至於一個下午,我都沒有辦法集中精神聽班主任介紹藝術班的特色。
開學第一天就在領導和老師的講話裏結束了,我背著班主任剛分發下來的統一畫材,手裏握著自己買的畫筆,低頭走在教室外的走廊裏。
額前的碎發擋住了我的視線,以致於我沒有看清前麵有人而正巧和她撞了個滿懷,畫筆散落一地,而她手裏抱著的新書也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忙抬起頭,剛想說對不起,可是眼前這個人的容貌卻讓我詫異地說不出話來。
夕陽下,她微卷的長發束起,清爽而利落,更顯得我的一頭短碎發潦草不堪。
可是她卻有著和我相似的臉龐,甚至連五官也如出一轍。
她難道是我失散的姐妹呢?
我愣愣地看著她,然而在我仔細地打量下,還是發現了我與她的不同:她的鼻梁比我更挺一些,嘴唇也比我豐潤,睫毛和頭發有些自然卷曲,眼睛的右下側有一顆我所沒有的小紅痣。
她對我禮貌的一笑,嘴的左邊露出了一個很好看的梨渦,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僵化在那裏,因為,我知道自己笑起來,嘴左邊也會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梨渦。
“你好,我是高二一班的謝雨寧,你……就是那個和我長的很像的人吧,我早上聽同學提起過,沒想到,我們真的還挺像。”
她落落大方地講道,並用手撩了撩她的頭發。
我尷尬地有些不知所措,隻好埋頭把自己的畫筆和她的書撿起來,她也蹲下來,溫柔地問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她漂亮的睫毛忽閃忽閃,讓人不忍拒絕。
“許從嘉……高二三班。”我撿完畫筆站起來,愣愣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