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澆鋼!快點啊!把鋼包吊過來!”
這近二十年的老廠房,除塵降噪設備幾乎都失去了原本的作用。鋼水在澆道裏流淌,蕭晨指揮他的工友們打渣,清理鋼包,這是他們最緊張最忙碌的時候。
一雙眼睛隔著會議室的玻璃,緊緊盯著蕭晨看。覺得有點灰塵看不太清,於是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拿起桌子上的抹布去擦下玻璃。結果,玻璃髒了,那個女孩的手也被抹布弄髒了。
北方的四月的天正是最舒服的時候,可是爐前始終是高溫。爐前工的工資不是白拿的,他們付出的就是無數的汗水和繁重的體力。
毛巾一擰就出水,澆完鋼的蕭晨渾身被汗水濕透了。跟鄭瑞彬安排了一下,把工位讓他先頂著。
衣服已經四天沒洗了,蕭晨的工位注定就是那樣,洗的再幹淨,也是半天的事,還會搞成髒兮兮的樣子。
“你好!我是德吉央宗!”
姑娘可能是等久了,見到蕭晨就伸出手來,握下手,她可能是覺得這樣禮貌。
“你是少數民族?”
“是的!我是從青海海北州那邊過來的!”
一個姑娘家從青海應聘山東的鋼企?而且還是被國家工業信息部掛牌,要整理關停的鋼企?蕭晨覺得自己還真是幸運,在有今無明的企業裏收了個學煉鋼的徒弟,而且還是從青藏高原來的女徒弟!
“你好,你好,我們的工作環境你都看了,這裏可能真的會不太適合你!”
說的是直白了點,可是蕭晨說的一點沒錯!這個車間就沒有女性可以勝任的工位,是真的沒有。
“他們說安排我來這邊熟悉工作環境,說你是我的師傅,讓你帶我。”
說話聲音很好聽,口罩已經摘了,蕭晨第一眼看到姑娘的模樣。很漂亮,有點麵熟,但是他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我們這裏的工位是爐前工,爐前工,太累了。也不適合女性操作,這樣說,你能懂嗎?這個車間真的不適合你的!”
說太重了又怕姑娘心裏不得勁,蕭晨盡量把話委婉一點。其實不用多看也知道,這裏的工作環境這個姑娘壓根就呆不住。
“都定好了,怎麼能隨便更改呢?師傅,我不給你添亂。這個工作我可以做的,我是冶金專業的…”
說了半天白費勁,這個叫德吉央宗的姑娘一臉誠摯。她盯著蕭晨,那眼神讓蕭晨覺得都無法去拒絕她。
“說了你也不懂,這個車間的活太重了。而且還有危險性,高溫噪音對身體都不好!你放心,我找關係,給你調整下工作。”
疫情期間,找份工作確實不容易,這姑娘又從大老遠的西北來了山東。竟然還被分配到熔鑄這個車間裏,是挺可憐的。
爐前工原本就是一個特別髒累的特殊工種,不知道人事部是怎麼安排的?他們不去想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勝任這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