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父親在街上開了家具店後,母親便會在逢二、五、八趕集的日子提前一晚過來店裏以便於第二天幫忙搞飯菜。父親既是老板也是手藝師傅,趕集的時候要談生意需要人幫忙做後勤的,再者小玉中午下課後也要回家吃飯。忠哥的家具店主要賣的是當下流行的組合櫃,矮櫃,還有席夢思床。為了質量過關,床墊裏的彈簧都是自己一根根穿的,床頭麵板上的圖案都是忠哥原創加雕刻的,然後噴漆上色;有龍鳳床,獅子床,栩栩如生……;這個階段,是父親的高光時刻,藝術才華體現得淋漓盡致。店麵經營了一段時間,生意也算不錯,生活水平也有了質的提高,但還是窮;簡單的說就是沒有多餘的錢,物質也仍然匱乏。一年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穿上新衣服,學校要求定校服,校服錢也是拖到了最後才勉強交上的。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說誰誰你的校服錢還沒有交上來,要趕緊交上來的時候,會有些同學因為自尊心強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也會有人無動於衷。然而,在大家都窮的年代,則是最簡單快樂的。同學之間不會因為誰穿得漂亮點,新一點的衣服而羨慕,誰能拿出一元錢買零食而眼饞。大家都開朗大方地善良友好相處著。所以,中學三年是小玉人生最快樂的時光,刻著她銘記一生的人和事。
初識建萍是在一節體育課上,因為排操時一次無意的碰觸,她回眸微微一笑,雙眼皮彎彎的,眼睛像月牙一樣的璀璨,小玉當場有一種被電到的酥麻。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孩子呢?
或許相遇不是巧合,是命定的緣份吧,沒有早一秒,也沒有晚一秒,隻有在那一瞬間的時候,我看到你,你也認出我,從此拉開了一輩子的故事篇章。
初一的時候,班主任廖老師為了防止同性同學之間講話影響課堂紀律,想出了男女同學交叉同桌的座位調配法,確保了班上大部分的男同學前、後、左、右都是女同學,而女同學的前、後、左、右自然也都是男同學了;對於老師來講,煞費苦心的座位安排,很大程度關係著學生的總體學習氛圍,學習成績,班級的集體榮譽;而對於學生們來說意味著接下來的一年和誰互動最多,甚至可能促成一段友誼或一段早戀。在座位調好後,大家便又發現了另一個真相,就是成績好的都排在了前麵幾排,成績差的都排到了後麵幾排。小玉的座位排在第四小組的第四排,與一個叫方偉的男同學成了同桌;建萍排在小玉的前前排,建萍的發小春霞排在了小玉的斜前方……;而讓老師始料未及的是,大家很快忘記了性別打成一片,異性之間的友誼升華甚至來得比同性更快!
當然,與方偉同桌,也是小玉始料未及的,隻能佩服廖老師的洞若觀火吧。因為她上初中後第一次與男同學為了爭一張課桌吵架,差點動手的就是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方偉眼睛小小的,身材單瘦,寫得一手好字,性格有些靦腆,平常很少與女同學說話,有些“高冷”氣質。他是班上的勞動委員,工作作風優良,為人剛正不阿;可能是因為同桌的親近關係,小玉少不了被“特殊”關照,大掃除經常被他安排搞大廁所衛生。那時候農村的廁所有個俗名叫“茅屎坑”,學校裏總共設有兩所;每所空間不是很大,男、女單邊各設有6個蹲位,廁所後麵直接相連著化糞池。學校師生有七八百人,課間休息時廁所經常是“人滿為患”,因沒有“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條件,故而衛生條件十分髒亂,靠近這個區域,空氣中都彌漫著刺鼻的臭氣;搞完一場大掃除衛生出來經常被熏得產生幻覺,分不清東南西北。但小玉是三好學生,對於班幹部的安排是絕對服從的,隻是平常會時不時向右手邊座位瞪上幾眼,心裏麵再默默的多問候幾遍……;
從最開始的兩看生厭,靠“三八線”保護個人領土不受侵犯,到後來開啟和平共處模式大概用了半學期的時間。到了下半年,陰雨天氣較多,逢教室光線暗或位置角度反光看不清板書時,方偉會主動幫小玉讀黑板上的筆記便於她記錄,有時還會在課後幫她摘抄一遍。天氣漸冷,穿得也越發厚實,每次小玉進出座位,他會主動站起身騰出空隙以提供方便。小玉的話比較多,笑點也低,方瑋也被逐漸帶動起來,話多了,笑聲也多了,原本不大的眼睛笑起來更是眯成了一條縫。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了彼此身上更多的優點及性格上的互補,都已習慣彼此的左右陪伴;從無話可說到了無話不談的境界,會不吝嗇分享自己的家事、趣事,糗事;毫無保留向對方傾訴自己的喜怒哀樂;當然,他們都愛學習,也會經常交流學習心得,分享學習方法,相互督促進步。課後會一起抽背曆史、政治,私下給某位老師起綽號……;時光是一條長河,一眨眼把我們的青春衝得七零八落;過去可以被衝淡,但記憶永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