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農曆7月12日,窗戶剛有了白紙的亮度;“哇,哇……”伴著兩聲響亮的哭聲,一團不算飽滿甚至有些幹扁的肉體粘著血水、羊水從桂花的子宮裏滑落;
“女娃,4斤5兩”
“什、什麼……,又是女娃?”桂花顧不上身體的撒裂,努力地撐起上身,接過村醫手上小小的肉團,聲音有些顫抖、低如蚊蟲的分貝裏都聽得出悲涼與絕望。
桂花姓何,自己常說是何仙姑的何;1952年7月出生,現剛滿31周歲。1米54的直桶身材,不知是水腫還是因為這十年以來生了四個女娃身材嚴重走形而看不到腰線。眼不大、有內雙;眉毛不濃但線條清晰;臉圓,輪廓分明;嘴不大不小,隻是唇色有些蒼白,五官看起來非常的慈眉善目。一頭齊耳濃密的短發又黑又粗,脖子有點粗且顯得有些短,聽說是常年在脖子上刮痧的緣故。可能是常年不停的哺乳或是產後脹奶,雙乳豐滿下墜得厲害,沒有胸罩的束縛像掛著兩個注滿水的氣球。
“醫生,我們走了,謝謝您了!”產後三小時,桂花抱著女娃,身旁跟著提桶子的大女兒小金緩慢地挪動步子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姆媽,妹妹該叫什麼名呢”走到半路上,小金打破了沉默,低低的問;
“她是你的四妹妹,就叫小四吧,你這老大,以後就要多辛苦帶妹妹了呢”桂花溫柔地回複,語氣平淡得聽不出絲毫酸澀。“好呢,姆媽”小金回了桂花一個大大的笑臉。
7月的清晨透著些秋涼,但也是不感覺冷的。回到家的桂花把小四放到床邊的一個竹編籮筐裏輕輕的拍著,然後一個人默默地躺下了。桂花一家六口目前是借住在娘家,房子是桂花娘隔出來的半截;房裏麵對麵開著兩張1米2的木床,床頭擺著兩個木箱裝著一家人衣物,床底下擺著兩個桶子,兩個盆子;這就是桂花一家的全部家當了。兩張床中間留出了一條通道方便進出,便再也容不下桌子,櫈子之類的了;一家人平常吃飯就是端在手上,蹲或坐在門口就解決了。
下午的時候,桂花的娘端來了一碗蛋湯給桂花補身子,看了一眼床頭的小女娃,輕輕的歎了口氣,揉了揉眼睛出去了。傍晚,娃花的老公木匠忠哥收工回來了,看了看斜靠床頭的妻子,再摸了摸小四還有些皺巴巴的臉,啥也沒多說,笑了下便找鍋裏的飯去了。此時,9歲的小金正牽著兩歲的小美,蹲在廚房後麵的空坪上守著5歲的小銀洗澡。
“快點洗咯,小銀,等下水涼了,小美還要洗”小金一邊催促著二妹,一邊又跑去給灶裏添了兩根柴火,燒水的大鍋也是平常炒菜用的大鍋;每天下午炒過菜後洗兩遍就倒一桶水進去,灶裏的餘熱便可以燒熱一鍋水了。因為鍋裏沒有多少油水的沉澱,燒出來的水浮的零星油汙用勺子勻開就可以用了。農村人也沒那麼多講究,很多家庭都不燒熱水的,晚上直接跳到池塘洗個澡清爽省事。但桂花一直是要小金燒熱水洗的,說女娃不能像男娃一樣沒羞沒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