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天朝，明烈三年九月初五。
天雲道，昆山府。
鏵陽縣。
……
城西，一間簡陋寒酸的小院裏，有朗朗讀書聲不斷響起，
“子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
“子曰：君子不器。”
……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
“砰！”
忽然，有沉悶的聲音自院門口響起，打斷了孔摩的晨讀。
他放下手中的書籍，卻沒有起身，隻是從打開的木窗往外看去。
惡客登門，自然沒有起身相迎的道理。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那破舊院門化作了滿地碎木，一道窈窕的倩影已經領著幾人走了進來。
孔摩劍眉微皺，盯住蘇清雨的那雙明眸，
“清雨，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清雨在院子裏停下腳步，並沒有進屋的打算。
她容顏秀美，神情平靜，明眸之中再不見從前的溫潤，隻剩下一片冷漠，摻雜著絲絲興奮。
旁邊的老管家蘇瑞笑嗬嗬開口道，
“孔公子，你還不知道麼？
小姐在昨天的根骨測試中被流雲宗挑中，明日就要跟著宣明子仙師去流雲宗修行了。”
“嗯？”
孔摩眸光微凝，目光在蘇清雨的麵上打量了片刻，搖頭道，
“修行根骨向來隻在十歲之前測試。
你我在十年前已經測過根骨，並不能踏上修行一途。
如今你已經年滿十六，又怎麼可能會被流雲宗選上？”
聽到這話，蘇清雨的明眸裏閃過一絲慌亂，卻強自鎮定道，
“仙緣一說何其縹緲？
師尊說我根骨不凡，卻必須得年滿十六才能長成，這才耽誤至今……”
蘇瑞接過話語，笑道，
“正是如此。
小姐得此仙緣，不日就能踏上修行大道，孔公子想必也不會橫加阻攔吧？”
孔摩沉默片刻，微微頷首，
“我可以等你三年。
三年之後，無論你是否修行有成，隻要仍是完璧之身，便可回來與我完婚。”
“孔摩！”
聽到這話，蘇清雨的目光立刻冷了下去，冷聲喝道，
“你我雖有婚約，卻隻是先輩的一時戲言，根本做不得數！
且不說我如今仙緣已至，大道可期，
就算沒有這場仙緣，家道中落的你又憑什麼娶我？！
我今天來，就是為了給你一紙休書，結束這荒唐可笑的婚約！”
見自家小姐已經撕破了麵皮，蘇瑞也不再客套。
他從袖子裏取出一錠銀子和一份休書，走到窗前，放在孔摩的書桌上，淡淡道，
“孔公子，人貴有自知之明。
如你這般聰慧，應該不用老朽再多說了吧？
簽下這一紙休書，帶著這十兩銀子去鄉下買座小院子，足夠你下半生過活了。”
孔摩沒有去看那一紙休書，仍然注視著蘇清雨的眼睛。
她被看得有些心虛，下意識的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片刻後，孔摩的聲音緩緩響起，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那位師尊應該是男的吧？
所謂的‘根骨十六方成’不過是對這城中百姓的一個交代，也是給你蘇家的一個台階，
實際上這不過是蘇家和你師尊的一場交易。
隻需要付出一些舒筋活血、益壽延年的低品丹藥，就能換取一個剛剛長成的秀麗爐鼎，怎麼想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至於你自己的想法……
從你剛剛的反應來看，應該也得到了一些承諾，比如幫你接引靈氣入體，真正的走入修行之門，可以永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