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皮毛潔白如雪的貓,搖晃著筆直的尾巴,瘸著腿走了過來,伸出柔軟的粉色舌頭,舔舐著白軒的右眼。
“喵嗚嗚嗚嗚……”貓在低聲哀泣。
白軒虛弱地抬起右手,撫摸白貓的腦袋:“啊,沒事兒。我,沒事兒。”
傍晚,他腳踏人字拖,沿著湖邊散步,卻無意中瞥見看見有一隻白貓,一瘸一拐地走在水泥路上。
而路上,車來車來,有的直接對撞。
但並沒有發生車禍!
而且,一個行人也沒有!靜得可怕!
地麵忽然震動起來。
白軒一眼看見了那輛裝滿甘蔗的綠色大卡車,又看了看那隻瘸腿白貓,兩者的距離也不過幾米。
白貓似乎對卡車充耳不聞,它還在一點一點地向路那邊挪去。
白軒見狀,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騰空一躍,將白貓抱在懷中。
戴著狗頭麵具的司機麵對突然閃出的白軒,沒能及時反應,隻能狠狠地踩了刹車。
結果白軒被撞出了十幾米遠,而懷中的白貓也甩了出去。
在卡車與他的身體接觸的那一刹那,白軒聽到了骨骼斷裂的脆響。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靠……”白軒被撞飛之後,腦袋磕到了地上,就像雞蛋撞上了石頭,淌出血來。
真的好疼啊,但他沒說出口。
司機以為白軒是碰瓷的,又害怕承擔責任,所以連車門都沒有打開,就狠踩油門,逃離了事故現場。
噴出的尾氣熏得白軒腦袋發暈。
路上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四仰八叉的少年,和一隻蜷縮成一團的白貓。
白色的襯衫上,血跡斑斑。
一股腥熱的血水自額頭上流出,慢慢地覆蓋住了白軒清秀的臉,他眼裏的世界也漸漸成了紅色。
那是一種化不開的厚重的紅。
濃重的血腥味直衝他的天靈蓋。
他稍微恢複了意識,腿上的劇痛便湧了上來。
為了抵抗住這劇痛,他幾乎暈厥。
小腿不聽使喚地抽搐起來。
胸腔裏也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五髒六腑似乎在發起暴動。
還有幾天來著?
對,還有九天,就是他的十八歲生日。
但他怕是看不到那天了。
睡意漸漸上湧,黏在他的眼皮上。他已經無力去對抗這鋪天蓋地的虛弱感。
也就是在這時,那隻白貓蹣跚著走了過來,它也傷得不輕,潔白的毛皮上沾滿了灰塵和血液,金黃色的眼睛卻閃著堅定的光芒。
它每一步,都走出了將軍的風采。
那根尾巴高高地舉著!
這隻白貓,我一定在哪裏見過,白軒心想。
他喜歡養貓,不管白貓還是黑貓,都統統花錢拐走,把它們養得胖乎乎的。
白軒感覺自己已經死到臨頭。
因為他似乎產生了幻覺,在跟白貓呢喃幾句後,那隻白貓竟然膨脹開來,身體比剛才大了幾十倍,而身後也出現了九條尾巴。
那九條尾巴充滿活力地晃動著。
白貓流下的眼淚,一點點地衝掉了那血液玻璃,他的視線也變得清晰了。
那九條尾巴,竟然是八種顏色!
九條尾巴忽然騰空而起,攪作一團,幻化成了一條明亮的彩虹。
昏暗的道路,也為之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