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琴跪在地上,披頭散發,聲音撕心裂肺。
白夫人目光不忍,低聲道:“肉體凡胎無論壞成什麼樣,我總歸還有辦法。”
“可他是自盡,魂魄封閉,就超出我所學了。”
“即便救下來,也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反而會釀成大禍。”
素琴癱坐在地,試試抓住白夫人的衣角,目光遙望,時而哭,時而笑。
她幻想著,孩子生下來會是什麼樣,像誰多一點,會不會像夫君。
會不會哭,會不會鬧,會不會咿呀學語,伸開小手呼喚母親。
想到溫馨的場景,素琴便笑。
可現實終歸無情,還沒出生的孩子,永遠地離開了她,再也見不到了
不……
“素琴妹妹,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白夫人心有戚戚焉,不忍心好友陷入巨大痛苦之中。
“天下男人多得是,你畢竟還年輕,何苦將餘生耗費在一個故去的人身上。”
死者為大,這些話她本是不必說的。
素琴苦笑著搖頭,白夫人一向離經叛道,這番言論,在禮法為尊的夕陽村,簡直驚世駭俗。
話雖不好聽,素琴卻沒有動怒。
這是切實在為她考慮,推心置腹之言。
這樣的話說出來,對白夫人沒有什麼好處,反而被人誤會是水性楊花之人的放蕩言行。
“姐姐不必多說,夫君待我情深義重,除了他,我眼裏已經放不下別人了。”
白夫人深深羨慕。
一個值得女人生死不渝的男人,她還沒有遇到。
這輩子還能遇到嗎?
白夫人看著明堂上的那柄斷劍,點燃一根祭拜香,“劍雖斷,情尤在。”
她見過無數癡男怨女,愛得轟轟烈烈,卻最終被瑣碎磨平所有激情,至此老死不相往來。
而他們的愛,他們的離別,停在最轟轟烈烈的時期,保存著對方最美好的情誼和印象。
人雖離開,此愛可永恒,烙印心底,念念不忘。
蘇浩也跟著點燃祭拜香,恭恭敬敬行禮。
素琴是個生死不渝的女子,他也大感佩服,想必男子也是非凡人物,令女子一見傾心,終生難忘。
素琴眼中湧現激動之色,被守歲人祭拜,也是夕陽村最崇高的榮耀。
代表著一種認可。
蘇浩還不清楚其中的分量,素琴激動的擦了擦眼淚。
大堂中央的斷劍一晃,飛入蘇浩的眉心,他感覺眼睛一涼。
“幻覺麼?”
蘇浩渾不在意,擦了擦額頭的熱汗。
“多謝公子!”
素琴的精神恢複如常,眼中死誌消失不見,受到鼓舞,精神振奮。
為了夫君的榮耀,她也得好好活著。
從頹廢的小女人一變,大家閨秀,舉止優雅從容。
白夫人這才放心,欣喜帶著蘇浩告辭離開。
“白姐姐,你忘了收診金!”
白夫人笑盈盈的聲音傳來,“你好好活著,就是最好的診金。”
素琴目送兩人離開,心中流淌一股暖流,口中喃喃自語,“魂魄麼。”
她摸了摸鼓脹的肚皮,感受著孩子的形體,“村中最精通魂魄之法,以李員外為最。”
隻是此人愛財如命,要打動他,非尋常金石可比。
此時。
李員外坐在梨花木椅之上,悠閑喝了口茶,身邊站著一隻四隻腳的箱子,把他的財產全部帶出來了。
正興奮地手舞足滔,死死封閉箱子不肯開口。
“這箱子裏的錢……是我的,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