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三年秋七月,有星孛於東方,長竟天。
欽天監奏曰:“今,天有異象,是為有天女入我朝。聖上若得天女相助,則我朝可昌盛萬世。”
明帝聽後,大喜。問:“天女於何處?”
欽天監曰:“星孛於東方,天女亦在東方。”
“有何具體特征?”
“妙齡女子,由東方入。其餘的,天象暫未顯示。”欽天監表示目前隻能測算到那麼多。
明帝招來門外的侍衛,說道:“都給朕去找!把疑似的符合的,統統給朕帶來。”
...
早朝上,幾位大臣,你參我,我參你。禮部尚書說兵部尚書昨日趴在他家牆頭偷看他洗澡;兵部尚書說禮部尚書夜逛落花樓;少府少卿說宗正少卿腳臭熏死了自家婢女;宗正少卿說少府少卿三日不漱口...
明帝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大事他做不得主,權大部分都在丞相那。還得每天聽這些雞毛蒜皮,毫無用處的事情!
那些人也是廢物!找個人,找了一個多月還沒找到。
他坐在這高位上,不如說是被困在這高位上。如今不過是困獸之鬥,找不到破解的辦法。
“聖上,欽天監求見。”門外的太監稟報道。
朝堂上的大臣們聽見聲音,都暫停了爭吵。看向上首的明帝。
明帝坐直身子揮了揮手。旁邊的總管慶唔會意,揚聲道:“宣。”
一眾大臣紛紛理好衣袍,站立回原處。欽天監這時候求見,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聽說聖上最近在找天女,至今還未找到,莫非...
丞相自然也想到了這個,不僅明帝在找,其實他也在暗中查找,隻是也一直沒有消息罷了。
“聖上,微臣觀測到天女今日會入皇宮中。”欽天監大臣楊允說道。
話音剛落,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觀測一般。隨後便有侍衛來報:“聖上,蒼夷國公主已至灃陵城東門外。”
東門?明帝趕忙問道:“愛卿,天女可是此人?”
丞相的眼神露出一絲寒氣和殺意,轉瞬即逝。隨後在內心不屑的嗤笑一聲,眼神落在欽天監身上。什麼天女,不過是個番邦小國的公主,能翻起什麼天來。這天盛,半數的權力都握在他手上。
楊允低頭作揖:“回聖上,正是此女。”
明帝大悅,朝下邊一揮手:“讓使節前去迎接公主入朝。”
又略微思索,從龍椅上站起來:“不,還是朕親去。備轎。”
大臣一聽,紛紛反對:“不可,聖上貴體,怎可如此輕易出宮。外邊雜亂,又未提前做好安排,若有意外,臣等萬死難辭。”
“聖上三思。”眾臣跪在地上,雙手舉著笏板。
立在一旁的丞相板著臉說道:“聖上莫要胡鬧,若真要對那天女表示出重視,派嘉王一並去便是。”
明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大臣,他十分清楚,這群臣子,雖向他低著頭,心對他卻是未低半分。更別說站著連頭都未低的丞相了。
明帝眉頭微皺,而後佯裝反思道:“是朕莽撞了。就按丞相所說,嘉王前去迎接,再加些儀仗。”
重新坐回龍椅上,他摸了摸扶手上的龍雕:“眾愛卿平身吧。”
他看著下麵起身的一眾大臣,眼眸微斂。天女,若真如欽天監所言,他必然要得到她。
...
今日是聖上數不清納的第幾位新人了。今日是中秋佳節,闔家團圓的日子,鳳弦宮中卻是一片黑暗。那個曾經允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如今卻是洞房花燭夜,一切終究物是人非...
曾幾何時端莊明媚的江大將軍府上的嫡小姐,變成如今這般抑鬱寡歡。
月光透過鳳弦宮的窗戶,映在床上那毫無血色的臉龐上,滿頭青絲淩亂的床上鋪開。江綰緩緩睜開腫脹的雙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有些踉蹌地走到窗邊。憑窗而望,望向皇宮中新妃子的宮殿的方向。聽說蒼夷國公主已入宮,欽天監說她是天女,若得天女相助,天盛可昌盛萬世。
下一次,他迎娶的便是這位天女了吧。
愛人一次又一次的保證,一次又一次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絕望。當聽到,他在朝堂上激動的想親自去迎天女,最後一絲希望消失殆盡。
她再也支撐不下去了,身體倚著牆壁慢慢滑下,緩緩地跪坐在冰冷的地上。闔家團圓,團圓...江綰喃喃著,一點點笑出聲,笑著笑著,開始變成嗚咽。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輕紗上。透過這紗衣,皮膚感受著一滴滴冰冷的淚。
窗外的風吹進來,輕輕掠過她的頭頂,似是在安慰這個破碎又淒涼的人兒。她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因為他哭腫了眼,但這絕對是最後一次。
...
鳳弦宮內,身穿一襲水藍色衣裙的女子正倚在欄杆上,看著這院前的梧桐樹。
宮外到處都掛著喜慶的紅燈籠和剪紙圖案,歡快又不失莊重的樂器聲響徹皇宮,擠走了這秋末的愁思。
為了顯出對天女的重視,聖人特地給了一個月的時間給禮部籌辦。一切禮節,僅次於皇後。甚至宮殿都挑選安置在離鳳弦宮不遠的一座,賜名玉蟾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