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天還未完全亮起,天空中籠罩著一抹淺淡的橙色光暈,不遠處屋頂上的積雪浮動著點點的暖光。
榆樹環抱的農家小院被染上了一層黃燦燦的顏色,而院子裏的大公雞則迫不及待地開始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喔——”
“喔喔喔——”
這大公雞渾身通紅,脖子上的羽毛在晨光中閃爍著金芒,像是耀眼的錦緞。
它昂首挺胸,鳴聲高亢而有力,似乎在大喊著。
“天亮了,快起床,你家雞已經餓了一晚上了!”
屋裏,雲瀾皺了皺眉,翻了個身沒睜眼。
但緊接著大公雞又是一聲啼鳴,“再不起來,豬都餓瘦了!”
雲瀾歎了口氣,伸出手就朝著枕頭底下摸了過去。
可手臂剛抬起來,睡意頃刻間便如潮水般消失了,她倏地睜開了雙眼,烏亮的大眼睛晶瑩透澈,宛如兩潭秋水。
伸開五指,仔細觀察。
旋即潮水般的記憶湧入腦中,雲瀾的臉上驚訝、疑惑和興奮來回交替。
可能是剛剛蘇醒的緣故,手臂活動起來略微帶著一些生硬,但隨著大腦的清醒,身體機能快速複蘇,她的手也跟著靈活了起來。
到這會兒,雲瀾的臉上才顯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真的……不是做夢。”
上輩子在某個清晨醒來之後,雲瀾就發現自己的雙手十分無力,甚至握不住一個小小手機的分量,不過當時她並未在意,隻以為是沒休息好。
直到有一天她的雙腿不能動了,不論是捶還是打都沒有一點點反應。
去了醫院之後,雲瀾被診斷為運動神經元病。
這個病還有個大家更為熟知的名字漸凍症。
從那天起的雲瀾就不停地輾轉於各大三甲醫院,吃各種藥,做各種治療,什麼偏方、土方全都嚐試了個遍,但她還是漸漸的開始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直到因為呼吸衰竭,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雲瀾臨死之前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想要一個健康的身體。
接下來在眼前一黑一亮的變幻之後,她就發現自己穿到了這個同名同姓的姑娘身上。
大魏朝,是雲瀾從未聽過的朝代,她現在身處於大魏朝京郊的淳安縣榆樹村。
眼下她便是這淳安縣榆樹村內雲家的大姑娘,今年芳齡十五,剛過及笄之齡。
感歎了一句,雲瀾起身將放在一旁的棉襖穿上,三兩下將頭發梳了個雙平髻,這靈活的雙手,讓雲瀾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屋內一角放置著銅盆,銅盆裏有些許清水,淨麵漱口之後,雲瀾這才推開了房門。
門外是一個不大的院子,院門口有一棵枝丫光禿禿的老榆樹,但仔細看過去便會發現樹枝的尖端已經有點點綠色正在萌發。
小院還算幹淨,在榆樹下的一側有一個橢圓形的小菜園,此時菜園裏隻剩下了一些藤條支架,顯然是因為季節緣故還未種下蔬菜。
整個院落幽靜中透著一份特有的氣息。
再看遠處,雖說盡是些低矮山頭,卻也層巒疊嶂,綠白相間。
將院門上的門栓拿下,隨著“吱呀”一聲,兩扇老榆木門朝內打開。
村子的人講究早早打開院門,夏天一般是卯時(5點),冬天稍晚一些但也不會超過卯時二刻(5點半),若是誰家辰時(7點)還沒將院門打開的話,那麼就會被周圍的七大姑八姨說教,會被當成懶漢、懶婆娘。
院門外便是一望無垠的田野,方格狀的田地,阡陌縱橫。
現在是乍暖還寒的時節,地裏也都是光禿禿的,偶爾有尚未融化的積雪點綴其中,但看到那倔強的野草上掛著一小片晶瑩剔透的白霜時,雲瀾仿佛已經聞到了田野繁茂的氣息。
上輩子雲瀾曾經無數次幻想自己有一天能身處於這樣的田野之中,撒開雙腿自由的奔跑,而背後是被時光揉碎的韶光……
雲家的小院在村裏不算大,隻有三間房舍,除了雲瀾自己住的那間之外,有一間是雲老爹的住處,還有一間則是她弟弟雲錚的屋子。
廚房和茅廁在房舍的左右兩邊。
另外,在下風口的西邊稍遠一點的位置,蓋著豬圈和雞窩,隻是圈裏如今隻剩下了一頭小母豬和兩頭小小豬,而雞窩裏也就隻有那隻大公雞,顯得有些蕭索。
打開廚房的木門,灶台旁邊放著一些冬菜,但品種隻有白菜、蘿卜這兩種,還都是昨天二叔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