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麵對夏清晏,曾經的那些“經驗”,顯然是不適用的。
良久沒有得到回答,夏清晏睜眼瞥了夏寰一眼。
見他一臉的謹小慎微,膽戰心驚、忐忑不安,心中不由一陣不爽。
這些年,他看多了這樣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那些臣子、將領、下屬的臉上,都不過尋常,夏清晏不但不會為此生氣,反倒認為本該如此。
他們該有這樣的敬畏心,對自己任何一句話,一個舉動,抱著謹慎猜度的心理。
但這樣的表情,出現在與自己這麼相似的一張臉上,就看得讓人心生惱怒,實在不喜。
他本來也沒想考驗夏寰,對治理京都有什麼見解,畢竟,他在玉沭呆了十五年,對大夏都不了解,又何況是天京。
這幾天時間,也隻能是粗略的了解些表麵罷了。
如今的大夏,在所有平民百姓的認知中,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廣闊、繁盛而強大。
這樣的現實認知下,難免讓人心生墮怠,安於現狀,甚至因此狂妄自大。
但在夏清晏眼中,如今的大夏,其實還太小太小。
這廣闊的疆域,對比起他現在認知的整個世界來說,還太小。
他不願去向曾經比,去向曾經的凡國比,曾經的大夏、十國比,甚至是跟罪州一地的各大仙道宗門比。
他隻會去向自己心目中,未來野望中,那個還未達成的大夏帝國去比較。
穹天之下,高山闊海,目之所及,皆為夏土。
與那樣的帝國比起來,如今的大夏,還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塊拚圖。
他問夏寰這個問題,便是因為,夏寰剛剛從玉沭那樣的鄉下小地方出來,看到如此繁華的京都,如此廣闊的城市。
心中有什麼想法?簡單的驚歎於京都之繁盛,京城之浩瀚廣大。
還是……跟自己一樣。
覺得這些還不夠,遠遠不夠。
夏清晏問的不是他的才能,僅僅是那顆心,是大是小,是安於現狀,還是永不知足。
以夏寰的身份,才能,與心性比起來,無關緊要。
帝王並不需要多大的才能,不需要什麼都會,不需要會寫最壯麗的詩詞,繪最美的畫,也不需要會政律民生,安一方庶民,不需要會行軍打仗,戰無不勝……
隻需要,永遠不為一葉所障目,永遠不安於現狀而不前。
在此基礎上,再稍微聰明那麼一些,識人認人,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最好還能分辨,什麼時候該聽誰的建議,什麼時候不該聽。
那便已是登峰造極。
“蠢貨!”
夏清晏隨意踢了龍輦坐塌旁的夏寰一腳,沒大用力,但使得夏寰像個皮球,從巨大龍輦的三層闊階上,一路滾下,直到撞到最龍輦最下階的一層,邊緣的鏤空圍欄時,才停下,一臉的畏懼與委屈。
“父皇息怒!”
夏清晏抬手揉了揉眉心,這是他如今的三個孩子中,長得最像自己的。
可惜,麵子再像,裏子差了太多,不堪大用,也隻能用來解悶兒逗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