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朕的理想其實一直很純粹。”
夏清晏將雲寒溪抱在懷中,翻身側躺,在她顫栗的耳鬢邊輕聲低語。
“小時候,一直住在天京,流連市井之間,說書先生口中,波瀾壯闊的海,銀裝素裹的雪山,黃沙滾滾的大漠……”
“先生說那很壯觀,很美。”
“可惜,朕都沒見過,無法想象它們的壯美與浩瀚。”
“後來,說書先生開始講,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征戰沙場,開疆擴土,立一番不世之功。”
“父親為朕做了一柄木劍,朕整日拿著那柄木劍練習市井間最粗劣的劍法,揮劍,如若指揮千軍萬馬衝鋒的將軍,發號施令。”
“那時,朕想當一個將軍來著,為國開疆辟土,立不世之功,受萬人敬仰。”
雲寒溪緊咬下唇,在夏清晏懷中顫栗。
這是怎樣一個魔鬼,明明……還在自己身體裏,竟然能用如此平靜的語調,開始說那些不知所謂的故事。
“那樣的話,娘親她,也會看到朕的吧?”
說著,夏清晏不禁輕笑了起來。
可惜啊,一切都沒有照著他預想和希望的發展。
“宮中動亂了,父親帶著我,替貴妃和七皇子,駕車出逃。”
“你……”雲寒溪回頭,眼神中有些詫異和震驚。
“噓!”
夏清晏製止了她追問。
時至今日,他已經不懼這樣的風言風語流傳,所以才會驀然感慨的向雲寒溪提及這些事。
“那懸崖邊的風很寒,天很暗……”
“父親好像沒有猶豫,讓我與七皇子交換了衣物與配飾,當著追兵的麵,將我推下了懸崖。”
“甚至,他連那把木劍,也沒有給我。”
夏清晏停頓了很久,久到雲寒溪以為他睡著了,嚐試從他懷中脫身。
“哼……”
夏清晏帶著笑意的輕哼一聲,攬緊了懷中的雲寒溪。
旋即,指尖從懷中細膩柔軟的嬌軀肌膚間劃過,下移。
“很痛嗎?”
“有沒有,全身骨頭斷了八成,骨頭茬子紮進五髒六腑,那麼痛啊?”
“你這個瘋子!”
“你自己童年不幸,關我什麼事啊!”
雲寒溪臉色微變,掙紮著,憤懣不平。
“當年,他那麼幹脆的選擇了七皇子,朕以為這世間之人,都當趨炎附勢,不是嗎?”
“自己的親兒子,也沒有權勢重要啊!”
“可你如今,為什麼不這麼選!”
夏清晏的聲音冷厲,仿佛還帶著一絲憤恨。
“你讓朕覺得,無關權勢,無關品性,無關親疏,隻是朕,不值得。”
“還想讓朕放過你嗎?”
“不可能!”
冷厲的聲音掩蓋下,響起沉悶的碰撞聲。
“那處懸崖距離天京不過二三十裏,從懸崖下走回來,朕用了一年,拿到這人間登頂的權勢,用了十年。”
“可他還是不肯選擇朕,就如同你今日。”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朕真想不明白!隻因為是朕,所以不值得選擇嗎?”
雲寒溪不再抗拒的驚呼尖叫,隻是默默流著淚。
夏清晏的故事,不值得她原諒,但……
也難免還是會有一些觸動的感覺。
隻歎,人世皆苦,人生皆苦。
她前幾百年的時光,雖小有波折,修行上至少是灼灼天驕,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