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咱們這幾條賤命算什麼啊,你看你這滿身膿包,往那城裏一躺不是有礙觀瞻?”
“我們病了,沒用了,死了還能當層肥料撒下去,嗬嗬——。”
“這群愚民!”城頭上,一名青衣少年醫者忍不住大怒,低斥,挽起袖子就要下去與眾人理論。
旁邊一隻蒼老的大手伸了過來,拉住了他。
“每天總要這麼鬧上兩場的,你還沒看夠?”魏青苦笑著說道。
旋即,不禁捂著嘴咳嗽起來。
他是太醫令旗下一名醫者,青衣少年正是他的弟子。
“師傅!”
楊霄回頭,一臉擔憂的看向魏青,在三天前,他的師傅也被確診感染疫病,這些天一直以身試藥,但卻一直沒有找到對症有效的藥方,身體也一日日虛弱下去。
身為太醫令旗下一名見習醫師,楊霄得以閱讀到上次洪災後續瘟疫萌發的一切案例,知曉當時有個縣城正是沒有遵守上麵的諭令,導致一縣當中,死於瘟疫的百姓比其他縣城多了十來倍之多。
他知道,《防疫手冊》裏所講述的禁忌都是正確的,陛下根據《防疫手冊》所下達的聖旨,也是正確的。
所以,每次聽到這些愚民的爭論,他都憤怒不已。
他不允許這些愚民玷汙他心目中的神明,若是沒有陛下,何來大夏今日之強盛?
開疆拓土,百業興盛,體恤民情。
在他看來,陛下明明是這千年以來,最值得稱頌的明君!
他們應該慶幸,慶幸生在大夏,生在這個時代。
而不是為了一點生活的磨難,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陛下的頭上。
就因為他是陛下,所以民眾遭受的所有苦難,都可以因此對他譴責?
不,有些人配得上他所遭受的苦難,跟別人沒有關係。
另一方麵,作為太醫院的一員,他更是清楚。
陛下將太醫院所有的醫者,甚至預備役的醫者,都派來了懷寧郡,甚至連負責他本人身體情況的醫師也沒有例外。
而他們太醫院的醫者們,和三縣縣兵一起,親手建立起了治療營地。
本來沒有受疫病困擾的他們,也是最先入駐治療營地的一批人,如果說這裏是死人窟,那他們算什麼?
自尋死路嗎?
明明太醫院的醫者們每天都那麼努力的研究病情,配製藥方,製藥喂藥,還要在這些家夥找麻煩,試圖逃跑的時候,去捉他們回來!
他們做了這麼多,這些什麼都不做,隻是不幸患病的人,到底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口口聲聲罵他們草菅人命!
就像魏青說的,這樣的騷亂每天都在發生,看也該看夠了。
但楊霄卻還是總能被這些家夥挑起怒火。
“戴好口巾,不要離我太近。”魏青擺擺手,將胳膊從楊霄手中抽出來。
“去把三號區的湯藥發一發,這次的丙辰號藥方,應該會有用,我有預感……”
魏青快步向著煎藥區域走去,新藥方的那鍋藥這時候差不多好了,他正好感染了疫症,可以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