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警告，警告，逆熵裝置損毀，反重力裝置已失效98%，特別重大安全事件即將來臨，請各位研究員盡快撤離……”
“警告，警告！請各位研究員盡快撤離！”
如果有人在這裏觀察，就會發現這是一座異常龐大的地下實驗基地，足足有上百層的縱向空間，可現在，偌大的實驗室裏，響起的卻是刺耳的警報聲。
葉靈閉著眼坐在辦公室中，沒有驚慌，更沒有選擇逃跑。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法離開了。
一切都已成定局。
“警告，區域供氧已失效，即將低於21％設定閾值；區域「虛無海」淨化裝置已失去反物質反應堆供能鏈，「虛數」壓強正在升高。”
葉靈還感受不到這個密閉的實驗室裏氧氣的變化，但火焰會加劇消耗，他看向遠處的耐熱材料在烈焰中逐漸變得焦黑，原本應該維持運作的滅火裝置，此時此刻也失靈一般不再工作。
“警告，零點研究所預計在十分鍾之內進入「浸沒」狀態。”
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怒吼聲，老人的跌倒聲，人群的碰撞聲，報警裝置的警告聲，讓這個研究所變成了一片混亂的海洋。
“需要我關上門嗎？” 葉靈的身邊，一名穿著幹練職業裝的金發女性悄聲詢問。她右手把幾份文件環抱在胸前，左手拿著一根數據筆，儼然一副助理的模樣——助理的麵容很憔悴，用厚重的粉底和妝容蓋住了一部分，看向窗外時，眼神中的汙濁一閃而逝，隨後立刻恢複了清澈。
即使是這樣，她也並沒有和辦公室外的其他人一樣慌不擇路地逃離這裏。
“嗯，關上吧，辛苦你了，愛彌兒。”葉靈微笑道。
放下手裏的文件，愛彌兒輕輕地關上辦公室的門，她想了想，又回過頭來，“我去為您泡一杯咖啡，所長。”
“好。”
……
研究所裏的大家都很喜歡喝愛彌兒泡的咖啡，她精於此道，但比起來，葉靈還是懷念老家茶葉的清香——但現在，有一杯咖啡陪伴自己度過生命中的最後一刻，自己也就知足了。
再見了，比茨大叔，天天熬夜加班，看不到你頭發掉光的一天了。
小桃樂茜，你的外號很可愛，希望你下輩子能過的更快樂一點。
我的好兄弟，小馬哥……你在火星上造別墅的願望還沒能實現呢，但是你那麼有錢，離開研究所之後，一定很容易就能實現你的夢想吧。
無數的人，無數的事，此時此刻如同走馬燈一般從葉靈的腦海中飄過。
再見了，零點研究所……
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失敗的可能性接近於無限大，但是沒有人退縮過。
或許隻有現在這樣，死到臨頭了，我們之中的有的人才會害怕。
比起這些，那些沒完成的願望，即將成為人類史上永遠的遺憾，這才是讓葉靈絕望的原因所在。
…………
微微攥緊的拳頭上猛然傳來一片柔軟，冰涼的觸感。
“所長，你的咖啡。”
“啊……謝謝。”葉靈回過神來，愛彌兒正在看著他，眼神溫柔。
放下思緒，葉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好苦……”
果然，還是不能適應咖啡的味道。
“手搖的時間好像不太夠，所長，所以將就喝一下手衝速溶的吧，我沒有放糖。”愛彌兒微微一笑，“如果我預估地不差，我們還有五分鍾左右的時間可以聊聊。”
“轟——”
身後的一間辦公室猛然坍塌，煙塵四散，但所幸，有特別加固，為了防止各國刺客而安裝的高硬度防彈玻璃幫兩人擋住了所有濺射而來的殘渣。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敵人直接從外部摧毀整個研究所，根本不需要進入這裏進行刺殺。
“我們……也好久沒有這樣閑下來聊天了。”葉靈感歎了一句。
“是，我們很忙，所長。”
金發女性終於是露出了更多一點的惋惜，但無關生離死別，似乎隻是在回憶，“我還打算閑下來的時候，陪所長回國一次呢。”
“回國？我？”
葉靈搖了搖頭，“不，在事情沒有完成以前，我可沒法回去，隻不過，那麼長時間沒見麵，現在事到臨頭，我倒是有點想念我妹了。”
“！！！所長，你看你身後！”葉靈話沒說完，就看到麵色大變的愛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