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認為這種方法能攔住作奸犯科的人,真正的壞人總能想方設法弄到入城的錢。

不過,難民基數過大時,很容易爆發一些危險事件,也有可能被居心不良的人裹挾,做出一些危害國家和社會的事情,所以也不能說郡守的做法就是錯的。

小心地避開屎尿和一些生活垃圾,晁冷站在一塊人少比較幹淨的地方,從褲袋裏掏出最後一塊壓縮餅幹,撕掉包裝,遮遮掩掩地想往嘴裏送。

幾米外的一個婦人抱著孩子,突兀的闖到她跟前,“小郎君,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求求你,給點吃的吧,孩子要餓死了。”枯瘦的婦人乞求地盯著她,似乎把活命的希望都寄托在她這裏。

晁冷瞄了一眼她懷裏的小孩,蔫巴巴的,了無生氣。

她掃了周圍一圈,其他難民聽見動靜,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我也沒有吃的,走開!” 晁冷大聲嗬斥道,一把推開婦人,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婦人踉蹌後退兩步,卻感激地看著她的背影,抱著孩子的手臂鬆了鬆,不動聲色地把那塊壓縮餅幹,藏到了她和孩子的身體之間。

晁冷心情有些鬱悶。

早知道不能進城,她就不過來了。

取下掛在腰上的軍用水壺,搖了搖,水也沒了。

仰著頭,舉著水壺對著嘴巴控了控,喝幹水壺裏最後一滴水,心想這樣不行,這還不如前些天在深山裏,至少不缺吃喝。

如今不能進城,也尋不到食物。

隻能先回山裏,打點野物填飽肚子,再想辦法。

她出來的那處山距離這裏並不近,大約四十公裏,若是穿越前的自己,不需一個小時就能抵達。

如今換成這副孱弱的13歲少女的身體,隻怕要多花些時間。

要走得趁早。

晁冷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四周。

人群中幾道窺視的目光,瞬間縮了回去。

她的寸頭,在這男男女女都是長發的古代很是顯眼。

那些窺視她的目光,並不都是單純的好奇,軍人天生對危險的感知讓她心生警惕。

這龐大的難民群中,每天都有城裏的人牙子出來收人,不少家庭為換袋糧食,就把親生兒女給賣了。

因此滋生出一些人販子。

有一夥地痞無賴一直遊蕩在難民之中,搜索落單的婦孺,昨天晁冷親眼看到一對失孤兄妹被這夥人捉去賣了,眾目睽睽之下竟無人敢反抗。

“必須先去找吃的,兩天沒怎麼吃東西,再餓下去,沒力氣趕路不說,打架的力氣都沒有。”

至於進城,以後再找機會就是了。

做好打算,晁冷回首望了望這座城池。

三丈高的夯土城牆巍然屹立,城牆上分布著馬麵、墩台、望樓,垛口,城門上方建有高高的城樓,三層純木結構,重簷九脊頂,古樸莊重,氣勢軒昂。

整個城池沐浴在蒼茫的暮色中,猶如穿了一件青煙色的紗衣,端莊典雅,又不失雄偉壯闊。

“城外哀鴻遍野,不如城裏如何……”她喃喃自語道。

剛走沒多遠,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晁冷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一轉身拐下了官道,向右邊的樹林走去。

很快,兩個壯漢越過了晁冷,堵在她的麵前,痞裏痞氣地問道:“小郎君這是往哪裏去?”

“我內急,去林間方便一下。”

這倆人正是那夥人販子中的兩個,其中一個長一張鞋拔子臉,晁冷記得別人喊他朱四,另外一個一臉痘坑,別人叫他麻子。

裝作沒有看出他們的意圖,晁冷指了指前方的樹林,天真無邪地問道:“兩位大哥,可要一起?”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地哈哈大笑,“去啊,一起去。”

這傻小子,還不知道要大禍臨頭了吧。

晁冷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率先向前走去。

兩人看著晁冷的背影,在後麵擠眉弄眼,不時露出猥瑣的笑容。

他們從昨天盯到今天,篤定這少年是獨身一人。

說實話,活了幾十年,他們還沒碰到長這麼好看的少年。

雖然少年的麵孔塗得髒兮兮的。

但他們作為人販子,眼睛都很毒,一眼就看出這少年細皮嫩肉,眉清目秀,身姿也是挺拔頎長,破舊的麻布長袍都叫他穿得特別好看,十二三歲的年紀,正是最好的年紀,這要是賣給城裏的南風館,定能賣不少錢。

本來想今晚動手,可沒想到少年要走。

這到手的鴨子豈能讓它飛了,兩人就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