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宮外,龍攆已經備好,而賀蘭景邁出鳳棲宮後卻是腳步一頓,並未急著乘龍攆回龍乾宮,反倒背手立於宮門處,神情是一貫的波瀾不驚,可周身散發的氣息卻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便是再不會察言觀色之人,也察覺得到皇上現在是龍心不悅。
見狀,趙海德縮了縮腦袋,他可沒膽子在這時候出聲,更不敢妄加揣測皇上此時的想法,所謂伴君如伴虎,趙海德默默往後退了幾步,縮著腦袋立在皇上身後,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看似在出神的賀蘭景,目光卻似不經意的往皇宮的西南一處掃了一眼,勾起了嘴角,麵上並無笑意,遠望片刻才動了腳步乘上龍攆,“回宮。”
在與鳳棲宮相隔不遠的鍾寧宮中,隻聽得一道略微尖細的聲音在殿內響起,這聲音還帶了些顫音,“娘娘,奴才方才瞧見皇上已經進了鳳棲宮,太醫院的江太醫自進了鳳棲宮就未曾出來,奴才想著皇後娘娘恐怕是傷得不輕的……”
回話的是一個靛青色宮服小太監,樣貌平平的無甚特點,扔到人海裏也就找不著了,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回稟之後,這小太監便立於殿內等候吩咐,麵上輕裝鎮定,手指卻是緊張得微微抖動。
昭貴妃趙若溪正歪坐在秀榻之上,好似聽不到這小太監的回話一般,反倒抬起手反複瞧了瞧自己指甲的顏色,臉上是漫不經心的神情。
輕輕對著顏色未幹的指甲吹了口氣後,昭貴妃才對正在為其染指甲的宮女吩咐道,“顏色瞧著太寡淡,忒小家子氣,再染得深些。”
那宮女又擺弄了一陣兒,昭貴妃瞧顏色滿意了,微微上揚的鳳眸目光一轉,這才將注意力轉到了立於殿內的太監身上,開了口,“本宮想知道的可不是這些沒影子的消息,皇後到底傷得如何?”
那小太監聞言不敢遲疑,立即跪下請罪,“娘娘恕罪,皇上一直呆在鳳棲宮中,奴才並未……”
小太監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貴妃身邊的大宮女抱琴柔聲打斷,“便是皇上在,你就不能想想別的法子探探消息?”
小太監噤聲不說話,這話說得容易,皇上身邊的侍衛把守在鳳棲宮周圍,莫說打探消息了,靠得近些怕是今兒個都回不來了。他不過是宮裏最末等的小太監罷了,平素裏的差事不過是跑跑腿,哪裏幹過這打探消息的活兒,何況還是去探聽皇上的動向……
“你阿,娘娘如今看重你,你還不抓緊機會好好表現表現。娘娘讓你去探探皇後娘娘的傷情,便是有難處,你也該盡力想想法子才是,否則日後娘娘還如何放心將差事交給你?”
“多謝抱琴姐姐提點,是奴才辦事不力,還望娘娘恕罪。”聽了這似拉攏又似警告的話,小太監伏跪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殿內又是一陣無話。
良久,這小太監仿佛鼓足了勇氣,顫聲問道,“那奴才的賞……”
小太監到底年輕,隻這幾句話便已經冷汗涔涔,若不是為了重病在床的師傅,饒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主動投靠昭貴妃,更別說與昭貴妃提起這賞銀的事兒了。
昭貴妃哼笑一聲,意味不明,而後眼神一示意,抱琴便拿了一錠銀子放到小太監手中,拍拍他的肩,“喏,這是娘娘心善多賞給你的,雖說這回差事辦得不好,但隻要對娘娘忠心,日後好處是少不了你的,可知道了?”
“謝娘娘賞賜,往後奴才一定盡心盡力。”得了這一大錠銀子是小太監沒有料到的,吃驚之餘忙向昭貴妃表忠心。
而昭貴妃卻是擺手示意他退下,這下小太監也不再多言,拿了銀子連連謝恩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