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先起來休息會兒吧。”二房管家看了一眼腕表,十八點整。今天是吊唁的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雖說現在雨停了,估摸著也不會有賓客前來吊唁了。
謝景之也不矯情,剛準備起身,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麻木的小腿一個趔趄,謝景之的雙膝重新磕在了地墊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好女婿,無需行此大禮。”
來人不是沐太太,還能是誰?站在她身後的正是元淼,若是此時有人從外頭往裏看,隻能看到元淼的背影,沐太太站在他身前,被他舉著的黑色大衣遮了個嚴嚴實實。
沒錯,元淼用自己是謝三夫人大表哥的身份,毫無阻攔的進入了謝家大宅。而沐太太則是被他用女伴的身份,順利帶了進來。兩人趁著暮色過了門口的保安亭後,徑直來到了二房。好巧不巧今日降雨,吊唁的人幾乎都集中在前兩天來,因此今日來吊唁的隻有他倆。
沐太太的話音剛落,樓上的書房門應聲而開,整整三日未露麵的謝清章,出現在眾人眼前。三日水米未進,謝清章邁的步子略微有些踉蹌,他眼窩凹陷,目下烏青,黑白參半的胡茬也爬滿了下巴。
他賭贏了,沐家人終於還是來了。
謝清章朝著樓下的沐夫人微微頷首,說道:“您請稍坐,我換身衣服就來。”
管家會意,上前指引元淼二人前往會客廳。沐太太沒有理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和氣的微笑,朝著依舊跪在地上的謝景之伸出手。
“快起來吧。”
她的聲音比上次見麵時溫和不少,謝景之是這麼想的。他的藍瞳對上沐太太黝黑的瞳孔,他能感受到她對自己散發出來的善意。謝景之沒有猶豫,握住沐太太的手站起了身,可惜他跪了太久,兩條腿又酸又麻,短時間內無法走動。
“就在這裏等謝二爺吧。”沐太太索性站在靈堂前頭等著,她握住謝景之的那隻手卻沒有鬆開。
“這……”管家有些為難的看著她跟元淼,最後還是在元淼的提議下,管家吩咐傭人搬來了座椅放在靈堂左側,沐太太扶著謝景之坐了下來。
“讓您久等。”
謝清章下樓時,已經換了一身黑色的西服,淩亂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梳了個背頭,下巴上的胡茬也刮的幹幹淨淨。
沐太太看了一眼謝清章,依舊坐在原位喝茶,謝景之正欲起身,卻被她抬手壓了回去。
清冷疏離的聲音在靈堂裏響起:“我知道今日來的不是時候,不過我既然來了,謝二爺應當是知道我的意思。”
謝清章見狀,示意傭人將放在上首的椅子,擺在了沐太太的對麵。他的狀態有些頹然,又帶了幾分劫後餘生的欣喜。
他在沐太太的對麵坐下後,抿了口茶潤了潤喉嚨,開口道:“自然是知道的,您有什麼要求盡管提,我謝清章無有不允。”
沐太太也沒跟他客氣,放下茶盞拍了拍謝景之的肩膀,提出了第一個要求:“他今天得跟我回沐家,不是沐家與謝家聯姻,是他去沐家入贅。”
謝清章僅剩的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好一會兒後,才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目光落在了謝景之臉上,問道:“孩子,你願意跟沐太太回去嗎?”
“我跟沐太太回家,您會比現在更好嗎?”謝景之沒有回答願意,也沒有回答不願意,反而向謝清章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謝清章沉思許久後,艱難的點了點頭,說道:“會,你媽媽剛去世,以爸爸目前的狀態,我怕照顧不好你。”
他做不到欺騙謝景之,陳茜剛剛離開,他無法立即處理公司的事。加之大房虎視眈眈,三房一家獨大,他目前根基不穩,謝景之去沐家,反而比留在謝家更安全。
謝景之沒有再追問,他語氣平靜的對著謝清章說道:“我會跟沐太太回去,也請您照顧好自己。”
沐太太滿意的看了一眼謝景之,這個孩子無論是從長相,還是性格,都與她的亡夫有幾分相似。
她緩緩開口,提出了第二個要求:“我要謝家二房的所有資產為聘禮。”
“什麼!”
“什麼!”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一道是謝清章,另一道是元淼。兩人皆是沒想到,沐太太是真敢獅子大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