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新曆第二紀元第三千九百六十八年四月十八日,歸雲郡郡城,濟風堂內。
睡了不知多少天之後,昏昏沉沉的沈逸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自己正躺在溫暖的被窩裏,但四肢依舊無力起不了身。
突然額頭上敷著的熱毛巾被人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冰涼但肉感十足的手在額頭上反複觸摸。
沈逸睜開一條縫觀察著周圍,眼見那天的少女和一位滿頭白發卻身形健碩的老者正在床前看著自己。
突然喉嚨瘙癢難耐,沈逸不禁控製不住的咳嗽了幾下。眼看裝不下去了,沈逸也就索性睜開雙眼。
少女看著沈逸醒來,開心地望向了身後的師父。
白發老者也是欣慰一笑,“好了,醒了就好,這裏就交給你了。為師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徐湘看著師父要離去,趕緊起身行禮。
沈逸坐起身來,徐湘趕緊上前墊好墊子,扯了扯被子捂住他的下腰。
看著眼前雙眼無神,目光呆滯的少年,徐湘試探性的叫了幾下沈逸。但少年依舊是之前的那個呆呆傻傻的樣子。
徐湘又想到了當年那個小男子漢擋在自己身前說著,“你們別打我的妞兒的主意。”
少女臉頰微紅,不禁掩嘴而笑。不過想到這幾年沈逸的樣子,不禁又鼻頭一酸,自顧自的說著話。
“小逸,這幾年我一直沒找到治好你的辦法,你會不會怪姐姐?”
“我那天真的聽到你說話了,我不敢告訴師父,怕這又是一場夢。你醒醒好不好......”
豆大的淚珠悄然滑過少女臉龐,此刻的她再也抑製不住趴在沈逸的手邊抽泣。
沈逸看著眼前的少女,心裏感覺到莫名的一陣溫暖。手也不自覺的摸著徐湘的頭,竟沒來由的沙啞的叫道:“湘姐!”
徐湘猛然抬起頭,在清晨的陽光下,看著俊朗的沈逸泫然欲泣。
這一年,沈逸十四歲。少年坐起身來稍微活動了下筋骨。思緒卻飄到了四年前的那個下午。
那天十歲的沈逸剛剛結束了學宮的課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濟風堂的長工,知道了徐湘一個人在城外東邊的滁崖澗采摘草藥。
長工說她一早出門,算時間應該動身回來了。想著她一人得摸黑回來,沈逸二話不說就把書包扔給了長工,直奔城門去。
歸雲郡郡城算得上一座堅城,不過今天城門卻是設起了路卡盤問過往行人。
兵卒看著名聲大噪的小神童,詢問一番後提醒了幾句。
“小神童,日暮時分一定要回來,不可野外留宿。最近西山有流寇聚集,切記不可靠近。”
想著西山和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但別人好心提醒,沈逸拱手行了學宮禮說到:“多謝告知。”
將走之際,兵卒叫住沈逸。
“對了小神童,看見此人麻煩告知一下,讓他盡早回家。前幾日騎馬出城踏青,至今未歸,家裏人擔心得緊。”
看著兵卒手裏的畫像,沈逸點點頭。
“我記住了。”
“多謝!放行!”
城外小路上,夕陽餘暉下,一個背著滿是藥草的背簍的少女正緩緩地走在路上。
就在少女低頭比對著手中的藥草時,身旁的灌木叢中突然躍出一匹健碩的雪白小馬駒。其上坐著一位身著華服的少年,但全身滿是泥濘。
隻見少年嘴咬韁繩,於空中左腳踩著高昂的馬頭,右腳抵著馬鞍。雙手將鑲著金邊的長弓拉至滿月。
嗖,另一側的草地上,一隻還在奔跑的野兔便應聲倒地。
而馬背上的少年射出箭後,直接一個華麗轉身,安穩落座馬背上。隨後手扯韁繩,喝住白馬。
看也不看獵物一眼,蓬頭垢麵的少年整理了下儀容,看著眼前的少女,正要翻身下馬時。
“喲,美……”
又是嗖的一聲,一支利箭狠狠地紮進馬腿。腳下馬匹吃疼暴走,少年一時把持不住,直接被甩飛出馬背,頭重重砸在地麵的石頭上昏死過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徐湘原地放下背簍,趕忙快步上前查看少年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