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為什麼還不來拯救我們人族?”

“傻丫頭,拯救我們的從來都是我們自己。”

繁星綴滿的夜空中,一道亮麗的銀河淌過大如玉盤的明月,傾灑下無數的月華。

在長滿沒過人小腿高的青草的山坡上,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和一個同樣年紀的少女正悠閑地躺在地上,他們中間是一堆吃剩的雞骨頭和尚未燃盡的篝火。

三人張開雙腿在地上擺成大字,光著腳丫子時而嬉笑玩鬧擺成三角,時而在空中兩兩互相比拚腳法。

其中年歲稍長的少年偏過頭去,望向剛剛問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還在吮吸指尖餘味的弟弟,一臉寵溺。

弟弟察覺到哥哥投來的目光,憨憨一笑,“求什麼神!天陽哥就是我們的神,沒有他眼疾手快,今天咱們還吃不到這麼香噴噴的叫花雞呢,嗝。”

“想吃咱們明天再去抓一隻!”

說話的是年紀最大的男孩,他叫做楚天陽。

“好!”年歲稍小的兩個孩子滿臉期待。

三人其實並無血緣關係,卻有著相似的遭遇。

一切都源於六年前那場將年幼的楚天陽圍困在山林中的那場暴雨。

楚天陽從小便沒見過父母,一歲多的時候是被叔父叔母從雪夜裏撿回來的。

無兒無女的夫妻兩人靠著瓦匠和手工的手藝勉強度日,二人手藝遠近聞名,卻心地善良從來不多收鄉鄰財物。

雖然生活過的節儉清貧,但是他們對於這個天賜之子卻毫無保留。

而楚天陽從小便機敏過人還體貼孝順,一家人算是度過了清苦卻幸福的幾年。

然而好景不長,生活在妖族統治區下的人類,除了被限製生活在貧瘠偏僻的環境裏,還要長期受到妖族和同類的壓迫。

楚天陽清楚的記得那一天,原本自己費了好大力氣才捕到一條大魚,準備帶回家讓阿娘做糖醋魚吃。

走到家門前的小路時,少年忽然看見一群人圍在了自己家前。就在楚天陽努力地想要突破人群回家時,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張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時下半身也被對方雙腿牢牢鎖住。

而前方圍觀的人群沒有一人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反而愈發貼得更緊,將兩人擋在身後。

少年家門口今天來了一群不速之客。看對方的服飾是生活在郡城安置區裏的人,門外還有一隻身形臃腫的蛤蟆怪正趴在數十人抬的轎子上。

為首走進門內的那人,看著被綁起來的夫婦二人,轉頭眼神冷冷地掃視了周圍圍觀的人群,“你們這些住在賤民窟的人,蛤蟆大妖給你們機會去修園林那是你們的榮幸,膽敢反抗者,死!”

手下將從房裏搜到的刺繡和碑文帶到那人麵前時,那人立馬變了臉色,帶著東西一臉諂媚地跑到蛤蟆怪的麵前跪下,雙手畢恭畢敬地遞上東西。

“蛤蟆大妖,這是這一帶遠近聞名的匠人和繡娘做出來的,您過目!”

蛤蟆怪隻是掃了一眼,嗯了一聲後,“回去領賞吧。”

男人瞬間喜出望外,等到轎子走遠,他才起身。

男人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些神色各異的同族,朝著他們啐了一口,翻身上馬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停留,“把他們帶走!”

楚天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養父母被帶上囚車。

養父母看著人群中擠出來卻仍舊被控製的兒子,泣不成聲。

從這一天開始,八歲的楚天陽又變成了孤兒。

後來的一年裏的某個夜裏,一批流寇襲擊了村莊,幾乎屠殺了所有人。漫天的火海中,在鄉親們的掩護下,楚天陽被迫離開了家鄉,流浪在深山裏。

也就是在流浪深山的那幾個月,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引發了山洪,年幼的少年被困在山裏,靠著吃樹皮撿野果喝積水勉強活著。

山洪過後,在塌方的山體露出的山洞中,少年看見了約莫七八歲的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正拚命地往外爬。

在費了好大力氣救出他們後,楚天陽看著兩人胸前長命鎖上用著人族通用文字寫的名字。

“舒夢月。”

“柯星辰。”

兩人竟齊聲乖巧地嗯了一聲。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悲慘身世,年僅十歲的楚天陽燦爛笑道,“我叫楚天陽,你們認我做大哥,我帶你們活下去,好不好?”

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後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從此少年不再孤單。

思緒飄回到眼前,楚天陽正琢磨著明天去哪裏搞一點吃的喂飽自己的弟弟妹妹。

突然又想到這幾天在路邊聽到天那邊的牆內的人又要準備和妖族打仗了,不禁想到牆內的生活會是如何,會不會比這裏的人好一點。

舒夢月看著眉頭緊鎖的哥哥,以為對方有想到了養父母,朝向他挪了挪,“天陽哥,又想叔叔嬸嬸了?”

楚天陽看著被曬成小黑炭的妹妹,揉了揉對方的頭,“沒有啦,在想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