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二年,東海。
海風習習,遠處望去,在頭頂太陽的照射下,海麵波光粼粼,在波浪盡頭,是影影綽綽隨波起伏的點點白帆。
五艘兩桅福船,滿帆在海麵上加速航行中,船身猶如刀子般,切開水麵浪花,在海麵上留下道道白痕,隨後消失不見。
其中最大的一艘船上,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人,身穿絲綢短褂,頂著烈日灼身,站在甲板上焦急遠望。
“陳三,後麵紅毛人的船還跟著嗎?”
嘴唇幹澀,嗓音沙啞。
這時一個身穿麻布短褂的黑臉漢子,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那些紅毛鬼還在後麵緊緊咬著不放,常老爺,以現在的速度來看,他們最遲今天晚上就能追上我們。”
他知道自家老爺常存義這次跑南洋,已經付出了全部身家,啟航後,曆經幾場風雨,千辛萬苦來到呂宋島,裝滿香料珍珠,回去準備大發一筆,沒想到在回航的路上遇到了紅夷人。
紅夷人什麼人?
據說長得都是紅頭發藍眼睛,跟說書人嘴裏的夜叉長相差不多。
那可是茹毛飲血的存在,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並且他們的船隻比大明的速度快的多,船上大炮密密麻麻,裝的跟刺蝟差不多,大明的船隻碰到後隻能聽天由命。
命不好的船員全部殺掉,拖走船隻,命好的給你留一隻小船保命,其實這也跟殺人沒什麼區別,在遼闊的海上,憑一隻小船劃到陸地上,無疑是癡人說夢。
常存義心急如焚,這兩天吃睡不好,頭發蓬亂,眼中布滿血絲,像是隨時擇人而噬的怪獸。
“瑪德,這叫什麼事,海上那麼大,怎麼偏偏讓我碰上了這幫煞星,你說鄭將軍當初怎麼就沒有弄死這幫孫子?”
常存義唉聲歎氣,嘴裏不停的嘟囔著,他口中的鄭將軍正是海防遊擊將軍鄭芝龍。
前兩年鄭芝龍在在兩廣總督熊文燦的幫助下,打跑了紅夷人,所以被朝廷封為五虎遊擊將軍。
陳三不知道怎麼接話,突然想到今天碰到的一個稀罕事,於是說道:“對了,老爺,今天有好多人都看到了一隻奇怪鳥在天上飛,聲音也特別奇怪,是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奇怪的鳥?是不是你們的幻覺,”常存義憔悴的臉上一臉不信,他知道在海上待久的船員,容易產生幻覺。
陳三黑紅的臉上十分鄭重,十分篤定道:“真的,老爺,大家都看到了,那鳥的聲音特別大,今天早晨你還大罵我們大驚小怪。”
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常存義確實有些印象,今天早晨自己在船艙休息時,聽到了外麵奇怪的聲音和水手們的鬼哭神嚎,直接大罵一通,外麵才安靜下來。
“這.......”
正當常存義還要在說什麼,一陣刺耳的嗡嗡聲從自己身後的空中傳來,他麵前的陳三臉色僵硬,嘴巴大張,右手抬起顫巍巍的指著自己身後的天空。
“老~爺.......鳥......”
常存義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回頭望去,就見一個長相奇怪的鳥從高空中向自己這邊的船隻俯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