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叢雲和婁弘圖走了之後,林子裏就剩下我和時嘉運,一人,一鬼。
時嘉運說:“我之前仔細研究過這附近的地圖,要不你就……一直往西走,走著走著,說不定就能看見大城市了。”
我十分無語,從最後一個高速收費站下國道走了四五個小時呢。
那還是在有路的情況下,是開車,開車,不是走路。
現在讓我走路,走到什麼時候去?
但是留在遠處肯定不妥。
小蒙沒能打死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會叫上全村子的人都來找我的。若不出意外,第一站就是這裏。
他會指著這個洞口告訴同夥,那個傻蛋就是被我騙到這個地方,然後被我推了下去。可惜沒摔死,然後就失蹤了。
我不可能憑空消失,所有的失蹤,都有一個去處。
他們一定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來的。
他們人多,地方又熟,我連哪裏有路,哪裏是絕路都不知道,想要躲著談何容易。
按照時嘉運的建議,往西邊走。
好在我有指南針,在茂密的林子裏也能分得清東南西北。
說走就走。
時嘉運在前麵帶路,我走在了後麵。
一個鬼帶路,有坑也不能給你踩,有怪也不能給你打,但是他能做預警,他飄在前麵,前方幾百米的情況都能收在眼中,如果有什麼異樣,可以及早給我警示。
而且還可以大聲叫不怕泄露目標。
反正他叫的聲音,隻有我一個人能聽見。
就這麼走了一會兒,突然,我停住了。
我好像看見前麵有個人影。
我立刻蹲了下來,誰,誰在那裏?
我不敢出聲,現在連往後退都不行,在林子裏走路,發出的動靜太大了,一步踩下去,哢擦哢擦,腳步再輕,想要不發出聲音,也是不可能的。
時嘉運不是走在前麵嗎?怎麼沒有發出預警?
我正要非常小聲的提醒他,讓他去看看情況,就看見他已經走了過去,他穿過林子,悄然無息。
我有點羨慕,又有點心酸。
如果他的心願了結,他是不是會像電視裏一樣,化作無數光電,然後消失無影無蹤呢?
隻見時嘉運走過去後,前麵的黑影就停了下來。
然後兩人竟然站在一起,說起了話。
雖然離得遠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是顯然是在說話。
不對,我猛地醒悟過來。
怎麼可能有人可以跟時嘉運攀談?普通的活人又看不見他,聽不見他說話。
能和他說話的,隻有和他一樣的存在。
所以他沒有預警,因為那也是個鬼,不是來抓我的村民。
我鬆了一口氣。
就算是厲鬼我也不怕,厲鬼也未必是時嘉運的對手,不是人就行。
我走過去,隻見那是個和時嘉運年紀差不多的男人。
但唯一不同的是,他要狼狽很多。
他身上全是血,一身衣服破破爛爛,有無數裂口。
他身上還有土。衣服的縫隙裏,頭發的縫隙裏,有很多泥土。
我聽說過,很多人死了變成鬼,會保留臨死前那一刻的樣子。所以我們經常見到水鬼渾身濕漉漉的,吊死鬼伸長著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