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終其天年而不夭又絕非對待生死的終點。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嗷嗷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
——《莊子·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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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西部人跡罕至的戈壁灘。
烈風吹過,呼嘯的聲音刺耳,卷起風滾草,孤獨地遊蕩在這片荒漠。
一樁外表不見奇特的建築一半深埋地下,隻在戈壁灘上露出一小部分,如果不仔細看,一定不會注意這個與自然融為一體的奇怪建築。
就在現在,它完美融入了黑夜。
哢噠哢噠,幾聲穩健的腳步聲響起,一雙長腿映入眼簾。
這是一條幽深曲折的長廊,隻有隱隱幾盞燈光照亮腳下的一切,某個少年駕輕熟路地拐過曲折的回廊,最終停步在一扇高大的鐵質大門口。
門內,隱隱傳出一個聲音。
“終於,驕傲的王子打敗了囚禁著公主的惡龍,一劍下去,將惡龍的頭顱砍下,王子舉起龍頭向底下的眾人展示著,人群歡呼雀躍,而公主幸福地依偎在王子的懷抱,這場戰役的勝利,宣告著惡龍對這個王國幾十年的統治終於結束。
故事的最後,王子和公主成為了這個王國的繼承人,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可是,姐姐,龍太可憐了,它隻是囚禁了公主,根本就沒有傷害過公主不是嗎?”
“這……”
少年抬起的手怔在了原地,猶豫了幾下,還是輕輕推開了厚重的鐵製大門。
吱呀一聲,屋內的聲音戛然而止。
隨著手電筒被打開,少年看清了屋內的狀況。
不大的房間內昏暗惡臭,塞了滿滿當當幾十個鐵籠子,而這幾十個鐵籠子裏,又關著幾十個髒兮兮的人類,就好像是根本沒有尊嚴的動物。而現在,那群豬仔一樣的人類見到少年,紛紛瞪大了驚恐的眸子,瑟縮著躲去籠子的角落。
惡臭撲鼻。
少年皺了一下眉頭,走去最後麵角落,蹲在剛才講故事的少女身邊。
“亦歡,你又來,被上麵發現了咱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少年說完,瞥了一眼籠子內的母子二人,剛才還跟少女討論故事的小家夥正拚命往母親懷裏鑽,試圖躲避少年銳利的目光。
“唐顯,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嫣的,少女張口,聲音略帶遲疑。
名叫唐顯的少年看著麵前驚恐地不知所措的母子二人,再看看籠子外一臉愁容的徐亦歡,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我們的工作就是這個。”
“可是他們會死!”
少女猛地出聲,對上少年的眸子,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是,他們會死。
不管是這個孩子,還是抱緊了孩子的女人,亦或者是這裏的每一個人,目光空洞的每一個人。
他們的結局,都逃脫不了成為實驗對象,最後的死相,嗬,能留個全屍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這群毫無人權的奴隸,他們的命運,就是這樣嗎?
想到此處,少女眼中光芒暗淡,握緊了手中的童話書,力氣大到快要將書捏碎。
隻有這個,她沒有辦法。
唐顯抓起徐亦歡的手腕,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