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像話了!”

王夫人臉色陰沉,似乎被寶玉的話刺激到了底線。

金陵王家,累世高門,這大家規矩,世俗禮法,便是王夫人的天。

現在,天塌了!

他王夫人的兒子,居然要將自己的婚禮放在軍營裏舉辦!

甚至還要讓新娘身著鎧甲 ,拋頭露麵?

即便往日再寵愛寶玉這根獨苗,此刻的王夫人也徹底出離憤怒了!

“這婚禮要是辦成,我們賈家的臉還往哪擱?還有何臉麵自稱為鍾鳴鼎食之家,翰墨書香之族?”

“得了,多大點事!”

寶玉很幹脆地打斷了王夫人的數落,一臉不屑:“我的親娘哎,您還真把這些個壓迫人的條條框框當真了啊?兒外出這一年,早就發現這些禮儀規矩也隻有我們這些舊勳貴們在自娛自樂了。”

“你!”

王夫人被氣的不行,好半天才緩過來:“我賈府自娛自樂也好,條條框框也罷!總之隻要我還活著,你和林丫頭的婚事就不能這麼辦!就是辦了,我也不認!”

“母親你也太過迂腐了!”

寶玉有些委屈:“如今的世道是一天一變,我和林妹妹的婚事就由我們自己決定好了,您隻要到時候能出來做個見證便是,其餘的不需您操心。”

“好個逆子!當真是翅膀硬了,都敢頂撞你的娘親了!”

賈政見兒子這話實在是難聽,也忍不住嗬斥起來:“我們如今是奈何你不得了,隻是你也別想讓我們去!我們丟不起這臉!”

“二老要是實在不願意,做兒子的也沒辦法。”

寶玉也不想再和關係剛有緩和的家人們鬧僵,二老不想來就不來吧。

他也知道現在自己和黛玉的思想有多超前,很多事情本來就沒想讓家人馬上就接受,那需要時間慢慢適應。

一句話說完,便要告退。

“寶玉,你別急著走,跟大家說說你和林丫頭到底是怎麼想的。”

沉默了許久的賈母終於開了金口:“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說得通了,自然會全力支持你們。”

“老祖宗明鑒。”

寶玉對著賈母低頭作禮後,才侃侃而談:“敢問老祖宗當年和爺爺結婚時候,是如何情形?”

“自然是三媒六聘,三書六禮,父母在上,禮堂成親。”

“那老祖宗的祖母結婚時,可也一樣?”

“當然是一模一樣的。”

“祖母的祖母的祖母結婚,也是這般模樣?”

“華夏禮儀之邦,大婚之禮,古今皆同!”

假政以存周,從小就被寄予讀書厚望的政老爹對周禮也深有研究:“《禮記》上說‘昏禮,是以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皆主人筵幾於廟,而拜迎於門外。’,三媒六聘之禮自古便有,你若論上古蠻荒,禮尚未有,何況婚禮?莫非你竟要顛倒如上古野人不成?”

當個野人也沒啥不好,吃了睡,睡了吃 ,虛心而實腹,正是養生之主。

寶玉雖然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卻抓著政老爹言語中的漏洞猛設陷阱:“那照父親所說,這大婚之禮自召公設立之後,便再也無改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