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後,陳旱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拐杖也不要了,扶著牆壁倉惶逃走,背影竟然難得有幾分狼狽。
小米還在院子中收拾殘局,跟著趙明池來的幾個小夥子不願意回去,嚷嚷著要去警察局投訴。
“你們跟那片兒警都是一夥兒的,專門欺負我們外地人,想訛錢,是不是!”
小米被幾人堵在中間,因為局促而臉上漲紅,餘光瞥到陳旱出來,她驚喜的喊道:“旱哥!”
“想投訴是吧?我正好也要去派出所,可以順帶給你們指指路,走。”
陳旱半邊身子靠著牆,隨手從褲兜中掏出一根煙,點燃了叼在唇邊。
吸一口,點燃的火光將他的半張臉映出暗紅色,就連總是帶著微微笑意的雙眼,似乎都被裹上了一圈紅暈,似笑非笑的樣子,有些滲人。
那群孩子瞬間安靜下來,彼此對視一眼後,互相推搡著,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去派出所之前,陳旱換上了假肢,晃悠到了派出所門口。
還沒進門,就看見坐在大廳的趙明池,正梗著脖子嚷嚷:“她是我女朋友!我給她吃點助情趣的藥怎麼了?”
“會不會好好說話,不會就上一邊待著去,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過來。”
負責審訊的,是副所長唐順,一個略有些頭禿的肥胖中年男人。
他正靠在桌子後的黑色椅子中,說話間眼皮微掀,正巧看見了陳旱,抬了抬下頜,算是打招呼了。
陳旱推門而入,跟了小李去做筆錄。
等他從單人間出來時,看見喬雲斐也穿戴整齊的坐在大廳,隻是和趙明池中間隔了一個人。
趙明池依舊在吵嚷,聲音比剛才還要激烈。
“喬雲斐你腦子有病啊?在酒吧的時候,不是你答應了做我女朋友的?”
“是。”喬雲斐回答,眼皮都沒抬一下,低垂的視線隻靜靜地望著擺在台麵上的一隻紅色筆筒。
那個顏色很鮮豔,比血的顏色要暗沉,比尋常的暗紅色卻又更加亮眼。
像是一種,被燒透的安靜的鐵,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急不可耐的發出刺耳的呲呲聲。
“你他媽都是我女朋友了,老子還不能睡你?”
“不能。”
她被趙明池的咆哮聲拉回思緒,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
“你是不是有病!腦子有病?!你他媽如果不是有我護著,在你那個廢物爹——”
“誒!誒!這裏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場!”唐順啪啪敲了幾下桌子,不耐煩的打斷了趙明池的憤怒。
趙明池被噎了一下,陰鷙的視線朝喬雲斐瞪了一眼,還是恨恨的補了一句。
“怪不得你後媽扔下你,拿著你爹的錢,自己跑去國外了!你他媽就是個賤人,活該!”
“有完沒完!”唐順一聲怒吼,大廳裏終於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