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看向堂上皇帝,勉力笑道:“陛下,這是為何?”
皇帝冷冷一笑,將眼前一遝書信並賬目叫內侍捧去。
甫一瞥見那熟悉的字跡,丞相腿軟大半,強撐著沒讓自己跪倒在地,他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和自己同一陣營的齊召,然而齊召見狀也隻是默默垂眸,並未言語。
看到束手不理的齊召,丞相直咬牙,盯著麵前讓人發暈的書信和賬目辯解道:“這是誣陷!陛下斷然不可聽信小人的一麵之詞,這字跡和賬目都可以作假,臣沒有寫過這些東西!”
丞相恨不得以頭搶地以證清白,然而皇帝也隻是靜靜看著,許久緩緩說道:“字跡或許可以作假,可這筆吏部的賬目你當做何解釋,這賬目上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三年前,這一筆筆花銷莫不是也有人刻意為之?”
皇帝譏諷看著丞相。
齊臨淵則是笑眯眯地補了一句,“倘若丞相說這些書信和賬目都是旁人偽造的,那趙矜的那些證據隻怕也有待商榷。”
“這不一樣。”丞相急急叫道。
“有何不一樣?”房門冷不丁地自外打開,一道高大身影緩緩走進,染上灰土的盔甲泛著寒光。
同趙矜如出一轍的鳳眸虛眯瞥向丞相,趙勾越並未解甲卸刃,而是直直朝丞相走去。
“你怎麼會在這?!”不僅僅是丞相,對於趙勾越的突然歸來齊臨淵也覺詫異。
隻有堂上的皇帝對於趙勾越的歸來不覺意外,語氣熟稔道:“前幾日朕收到你信的時候,你人可還在荊州,怎的今日就回來了。”
趙勾越朝皇帝拱手行禮,言簡意賅道:“信鴿沒有臣的馬快。”
皇帝失笑,撐著腦袋看他,“你既然回來了也該好好管教管教趙矜這小子了,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當著朕的麵就敢摔東西動手。”
話雖如此,皇帝麵上卻沒顯露責備。
君臣二人簡短交談幾句,便又將視線轉移回丞相身上。
皇帝的意思很明了,暫且將二人收押看管,待案子查清後再做論處。
丞相並不想認,然而眼下趙勾越都回來了,更何況瞧著皇帝的意思也是站在趙家背後的。
即便丞相心中再憤懣不滿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咬著牙悶聲接旨。
不比丞相的不滿,趙矜挑眉爽快應下,隻是他才說完,趙勾越就接過話替他請旨,“荊州瘟疫泛濫,臣來時就知朝中無人敢前往,適才臣鬥膽向陛下請旨,讓臣與趙矜前往荊州。”
“荊州眼下可不是從前的荊州,你應當清楚。”皇帝並未應允,但也沒有拒絕,隻靜靜盯著趙勾越。
“臣自荊州而來,正因為清楚荊州的情況才敢請旨。”趙勾越說道。
皇帝沉默良久,末了看向趙矜,“此事你如何看待?”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趙矜忽而行了大禮,一改往日驕橫散漫,眉宇間是皇帝未曾見過的堅定,“臣之俸祿來之黎民百姓,受其供奉也該為其解憂。”
“你想去?”皇帝有些詫異。
趙矜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晚輩,自幼嬌慣,因著當年趙家封無可封他方才給趙家幼子一個爵位,原也想著是個紈絝子弟受祖上蔭蔽就罷了,卻不想他還有此等心性。
“臣自當萬死不辭。”趙矜出口的話擲地有聲。
皇帝揚起眉,臉上多了幾分欣慰,“既然如此,你且暫時隨你父親前往荊州賑災,這樁案子朕自有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