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
一聲大喝,炸若春雷,穿透那窮酸少年的雙耳,少年掙紮著將眼皮分開,盡管那光亮已經亮的幾乎能把他的雙眼刺瞎。
隻見——漫天劍氣紛開,竟是衝得那湖水從天倒灌而下,巍峨的山峰不知何時已經被劈成兩半!水汽旖旎之處,有銀光閃閃,莫不是那三尺鏽劍已被戳成碎片?
岸邊釣魚老翁看著那鬥笠漢子,隻覺臉上火辣辣的疼。那人道行有多高?老翁不知。不過他知道,此後南下,再無一百裏重山!
此日,關山開山!
——
微風撫黛山,清晨 ,雲氣旖旎。
一條官道,一棵柳樹。
說那柳樹。
本是盛夏,柳樹的條子正抽的發狠,但也不見得能撐住一個中年男人。卻見那柳樹上有一高大漢子,頭戴鬥笠,腿纏綁腿,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若是再有一把三尺長劍,那任誰看了也定會認為是一位快意恩仇的劍客。
漢子側躺著,仰著頭,帶著慵懶的目光,看著天,有又好似在看那官道遠處。
說那官道,卻也不大,大抵比那羊腸小道大點。
遠處有一少年,身上滿是泥漿汙點,蓬頭垢麵。若是細看,那少年身上穿的是那質地上好的絲綢白緞長袍。遠看去竟穿出了幾分窮酸樣。少年麵露疲色,嘴裏在念叨著什麼 ,好像,是在罵人?
若是有道上的人在此,便能看到那流淌在柳樹旁的厚重劍氣。劍氣本躁,可這股劍氣卻是出奇的靜,看似不動,實則緩慢流淌。而在柳樹旁的官道上,也有濃厚的殺機在流淌,草蛇灰線,一觸即發。
“南疆大梁的黃粱酒倒是喝到了,不知那東瀛墨家千機的一杯倒是何滋味?”漢子眼色迷離,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
漢子翻了個身,一拍酒葫蘆,“怎的又沒酒了?”說著,把酒葫蘆取下來,壺口朝嘴,倒了倒,竟是一滴不剩!
漢子翻身下樹,背對著少年,招了招手,“走了”
“那喚作關山的漢子看我字寫的醜,非要讓我寫手記,還玄乎乎地說是什麼修行之道就在其中,我看就是閑的。”
“終於走到黑土鎮了,那守城的守衛恐是看我們是外地人,進城的時候多收了幾兩銀子,裏麵的城巡也是麵色蠟黃 ,懶懶散散。有時候還可凶哩!”
“這幾天一路舟車勞頓,本想住個小棧,不知那姓關的怎麼想的,竟把銀子盡數散給了城門那群乞兒,一分未剩。晚上又去賭場,憑那與孩童口頭賭注贏來的底錢,卻是大賺了一筆,不曾想又拿去做了酒錢,僅剩了一百枚銅錢,租了條船,便停在那靠近勾欄瓦舍的江邊,感情是去聽曲兒去了,還說著什麼‘胭脂小花坊,陳釀糧食金,我關山又回來啦’好似對黑土鎮心心念念很久似的”
“本的一旬前就能走,這姓關的確硬要拖著,嘴上說著此去大梁八百裏,能賺盤纏盡量賺。卻還是沒住上客棧,在湖上飄著,不過我們對麵有好多小船哩,那燈徹夜的亮著,有時還會傳來貓叫,他說是春風的聲音,騙人哩。那姓關的每晚看著那船便入了迷,還感慨著:世人皆道長生好,怎知春宵最為妙,半畝方田一入開,此中不與外人道。妙極,妙極!”
“要出發啦,聽那打魚的夥計說 從此處往東南行五十七裏到新平鎮,再順著巫水行約一百裏到太燭,再換大船穿過翠林峽,到北魚口通過半星陣渡口乘航船便至梁都,嘿嘿,等到了梁都我就給他三拳, 看他敢不敢還手!”
——
“喔吼吼吼吼吼,一人打得北疆雪國年輕一代無人敢稱第一?一劍便掀了異雪樓,讓整個北疆雪國倒退十五年?那劍客可當真威風!吼吼吼,什麼時候我也去走一走那北域,看看那邊是副怎樣的場景!吼吼吼,當浮一大白,當浮一大白!”
竹筏之上的關山與他對麵那老船夫相對而坐,爐火煮酒,吹牛打屁。呂梁,正是那白衣窮酸那少年,坐在船頭,不知在想什麼。
“是極是極,年輕人,就該到處走一走,”那老船夫笑道,“不說那東海三仙山,那邊的人古怪 ,和我們大陸人不對付,尤其那十洲之一的瀛洲,鬼蜮方士,墨家千機,據說那裏的人極為陰險,走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都能給你挑嘍”
那老船夫又喝了一口酒“再說南疆大梁,氣候宜人,物件也新奇。最為醉人是那南疆的姑娘,那小臉嫩的,揪一把都揪能出水來”說著,眼神迷離,深吸了一口氣,回想著什麼,過了一會仿佛又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臉厭惡道:“就是心思太細了些,不像那西疆的氐羌氏與那浪客,豪邁坦蕩,以武會友!”
“前輩還去過西疆氐羌?那地方不比我們中疆安寧,畢竟那邊沒有文夫子和武舉人把持,更沒有蜀山。”關山道。
“那可不 ,年輕那會幹氣豪雲,背著家裏,單刀上馬便去了西疆,不是我吹,那時候,我可是和那五浪客打的有來有回,當然,是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