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等待沒讓龍字號的員工見到預料的情況,今天全都悻然,不複之前的警惕。
蕭承羽和祝絮梵故意換了和昨天風格完全不一樣的衣服,又在妝容上做了手腳,昨天晚上在路邊攤上見過他們的人都未必認得出來。
兩人用煥然一新的新形象走進一家龍字號,一進去,蕭承羽的目光落在右手側,不過他並沒有馬上過去,挽著祝絮梵的手先裝不在意地在店裏走動。
店裏一共四名夥計,穿著龍字號統一的工作服,灰色的仿古小衫,口袋上方繡著龍字號三個字,邊上是一條小龍,比起十三行的夥計著裝來講究得多。
蕭承羽的耳力絕卓,祝絮梵又擅長讀唇語,這四人懶洋洋地靠在櫃台邊上,店裏的客人不多,他們見多識廣,以貌待人,不覺得有能成交的客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閑話。
“昨天晚上街邊上的老鄭賣了個漏,嘔得今天不準備出來出攤了。”
“他手上還能有真東西,真沒想到。”
“他自個也沒有想到,要不然怎麼能賣漏呢,歐陽山親口說的,跑不了。”
“龍爺去了北州就像焊死在那裏一樣,怎麼就不回來主持大局,瞧把他得瑟的。”
這個他指的是昨天晚上花白頭發的老人家,白市古玩協會的副會長歐陽山,盧方長後來還在群裏說那位老爺子的麵相平和——額有飛雁紋,淡泊名利之人。
盧方長擅麵和相,說這臉上的紋路不同,也可顯示其人本性。
比如額頭上的皺紋較多但有橫紋,又有一根垂直線的,這種人性格剛毅,有大將風範,但這種人的命運不佳,遭受天災禍的風險極大。
恰好,故去的淩家老爺子就是這種麵相,他是病故,年輕時的確有大局觀,行事有大將之風,能舍生忘死救好友,就可見一斑。
可惜這樣的人後代卻不爭氣,生出一個忘恩負義的兒子淩照山,白白糟賤了老爺子打下來的江山,創一代後麵是富二代、富三代,但老話說得好——富不過三代。
至於歐陽老爺子,蕭承羽回想著那人的長相,實在不知道飛雁紋是什麼樣子。
剛好在此時,正說話的夥計們突然噤聲,幹笑著站起來:“副會長,您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歐陽山拿著一把紙扇,穿著月牙白的短衫,一條黑色長褲,腳上一雙黑布鞋,神色淡然地走進來。
他頂著一頭花白的頭發,麵容慈祥,周身的氣質和龍百江就截然不同,世故功利之人總是將精明藏在眼底,看似隱蔽,實則外露。
這位就不一樣了,眼神裏盡是慵懶,他一進來,就對著幾位夥計懶洋洋地說道:“龍爺去了北州怎麼就沒動靜了,幾時回來,會裏的事務還需要他做主呢。”
夥計們麵色各異,說來說去,就是這位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