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班不肯送回妻子,李鴻賓就以停止貿易相威脅,但狗掀簾子光憑嘴上的勁兒,並沒有真正停止貿易。伍受昌再次出麵,回來後告訴李大人,盼獅因素患痰疾,屢發未愈,現需番婦調護,懇求稍好一些,再譴令回澳。借口不賴,這個洋女人在廣州一住五十多天。
事後,李鴻賓受到道光“任事經心”的誇獎。
天朝對洋人很無奈,可是對漢奸就不能留情了。中國公行東裕洋行司事謝治安,雖由監生加捐有一個州同職銜,但平時與盼獅關係較好,這次又出借小轎給洋人及其老婆,乃是知法犯法,判監禁,以“交結外國買賣,誆騙財物”的罪名革去職銜,流放伊犁。可是還沒等到流放,就死到監獄裏去了。
之七:1830年11月,幾位美國女人進入商館參觀,再次引起廣州騷動。
外國婦女為什麼會成為天朝政府早期嚴防死守的禁品之一呢?原因不外如下幾點:
一是外國女人的思想、言語、生活方式等有傷風化。其實,說有傷風化都有些低估洋女人的殺傷力了。即使是在中國自認為已走向現代化的當今社會裏,中國街頭上出現男女旁若無人摟抱接吻的鏡頭,對普通國人來講,還不能完全接受。更別提那個時代,早熟的中國統治者、思想家們早已合謀把女人拴在了家裏的炕頭上。 她們嫻靜守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非有大故(我猜所謂的大故,隻能是殺人啦或者地震啦)不出門,出必擁蔽其麵。她們要是學了洋女人那小樣兒,穿著袒胸露乳的衣服,在大街上公開與男人摟抱兼啃嘴兒,天朝秩序不崩潰才怪呢。所以,小腳女人對於中國這個倫理社會來講,乃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在鴉片成為天朝公害之前,天朝眼中的最大的公害乃是洋女人!
二是如果外國女人不能進廣州,那麼外國男人就不會長期賴在廣州了。雖然他們常常通過賄賂手腕賴在廣州不走,但是沒女人陪著,他們肯定呆不長。看看,多麼人性化的考慮,將心比心,中國官員也知道洋男人與洋女人兩地分居受不了。於是乎,澳門人口男少女多極不成比例,與一般殖民地男多女少大異其趣。據現存的1830年澳門人口調查記錄,澳門白人:男一千兩百零一名,女二千一百四十九名。奴隸:男三百五十名,女七百七十九名。有些學者認定那是由於澳門妓院的發達,他們可能忘了,澳門乃是廣州洋男人們的怨婦們唯一能待的地方啊。當然,天朝沒有想到,這種人為地製造怨婦的規章製度竟為某些“懶得離婚”的洋男人提供了庇護。美籍人士張馨保說:“這個關於婦女的禁令,雖然對很多洋人來說實在可怕、不便,但少數人卻表示歡迎。那個婚姻不幸的畫家喬治·軒拿裏(George Chinnery),當妻子從加爾各答來澳門同他團聚時,就逃到廣州”。
可惜,洋男人中這樣的“妻管嚴”不多,否則西方男人都跑到天朝來尋求“婚姻避難” 了。
1831年,鑒於洋女人頻頻進入廣州城的“粉紅色”教訓,鑒於乾隆時期李侍堯大人的《防範外夷規條》及嘉慶時的《民夷交易章程》漸成具文的現實,天朝上下認為,再也不能這樣過,再也不能這樣活了,得徹底把洋女人堵在國門之外,於是,修改原先的五條章程,補充為《防範夷人章程八條》,經道光帝批準,正式在廣州頒布執行。除了加強對廣州洋人的“雙規”力度之外,更把禁止番婦進入廣州列為第二條,嚴防死守。
日子如此之孬,英國的駐華商務總監們就想來個定點爆破,在廣州展開了一係列的闖關活動,他們能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