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要做,難也要做。
天空還是黑色的,今夜是個無月之夜,鏡瞳飄在樹梢之間,想起自己之前掉到幽冥之地那次,她突然想到。
“要是那時候沒去搶戒指是不是比較好?”
如果當時在那個全是鬼的鎮子自己沒有去搶混亂中岑竹被擄走的靈戒,那自己也不會掉到幽冥之地,如果自己沒有掉到幽冥之地,那岑竹也不會去那裏找自己,也不會在那個活人不應該去的地方走那麼久的路,也就不會沾染殃氣。
如果沒有沾染殃氣,那岑竹就不會死。
... ...
“天怎麼還沒亮啊... ...”
當第一縷陽光灑上樹冠時,鏡瞳已經離開了這片林子。
一座高聳如雲的山峰憑空出現在她的視野裏,就在遠處,昨夜明明什麼都沒有,任她怎麼看都隻有空蕩蕩的一片星空,但現在在陽光下那裏又確確實實存在著這麼一座山。
果然,就是隻有在馬上開始的時候才會出現,她能看到那山峰高處一個懸在空中的巨大圓盤,圓盤下是並未接觸同樣懸浮的四角。
那一定就是祭壇,她立馬往那山的方向而去,城中的居民不少也都已經走了出來,看著那出現在空中的高山口中念念有詞,按理說平時這種時間他們當然不會出門,但明天就要開始祭神,也差不多是時候動身往神壇山下走了。
與此同時,司彘其他各城中的居民也開始陸續往那隻有在這大祭才出現的神壇山下移動,明日正式開始祭神,能在神壇山下甚至如果有幸能在神壇山上參與祭神是幾世才能修來的殊榮,等到死後想必可以隨著真仙前往極樂世界,三百年一次,對他們來說能遇上祭神的自己證明已經是真仙承認的信徒。
隨便偷來一匹馬,往那山上去的人比鏡瞳想的多了太多,她壓根沒法用翅膀,隻能騎馬,這些人說的話其實好像比天牝話更貼近扶風話,這點還挺奇怪,按理說司彘離扶風可是離的夠遠的,估計也沒幾個扶風人往這邊走,又是打仗又是黃沙的,怎麼說話會有些像扶風話?
這些人都喜氣洋洋地往那山下趕,一邊趕路一邊交談,鏡瞳甚至能從裏邊聽出來幾句類似扶風話的方言,但是應該意思不一樣,真是夠奇怪的,她看了看周圍的人,長得也不像扶風人像天牝人。
這山應該是在司彘靠中間的位置,鏡瞳猜測,因為快跑到山下時她注意到來的人方向似乎哪都有,莫非這司彘中間專門空出來這麼老大一塊就留著三百年才用一次?或者平時就正常用,三百年到了再把城先拆走?
到了這山的附近才看出來這山有多高,鏡瞳看周圍人似乎往山上跑,也跟著往山上衝,能往上走當然是越往上越好了,越往上越靠近那祭壇,到時候她不就更好動手嗎?
普通人哪裏比得過她,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鏡瞳就把其他人甩在了身後,不過她在上山以後路過第一棵樹被擋住時就隱去了身形,開玩笑,怎麼可能當著那些人的麵一躍躍上一丈高。
懸在空中的青銅圓盤如同一把刀將山頂分割開來,最頂端漂浮於圓盤之上,圓盤下,四條盤龍如同四根柱子立在圓盤的四方穩穩撐在地麵上,隻是並未接觸到圓盤本身,好像用某種力量隔空架起了圓盤。
剛走到能看清那祭壇上站著的人數眼前就出現了一道人牆,看來是不讓再往前了,這距離也太遠了,鏡瞳往前巴望了巴望,這要是中間都站著那個大祭司的護衛,她光是殺過去就得多長時間啊,對方肯定會反應過來,萬一跑了怎麼辦?
唉,到時候再說吧,鏡瞳往後走了走,回到樹影中,看著那造型奇特的祭壇,她還沒見過這樣的祭壇,看著一點都不像祭壇,這幫人信的肯定也不是什麼正神,估計是什麼歪門邪道跟那個朝雲一樣亂七八糟的東西,也虧他們都這麼信,怪不得他倆能打這麼多年。
到了下午,陸陸續續又有人爬上來,見到祭壇,他們的第一反應統一都是念叨著跪拜,男男女女,不少還眼含淚光,鏡瞳看著隻覺得詭異,這盤子一樣的祭壇到底有什麼好感動的,那祭司不是還沒出來嗎?
夜幕降臨,這些人依舊跪在那裏,有的依舊口中念念有詞,有的隻是保持著這個姿勢,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已經睡著了,鏡瞳盯著那祭壇,她不知道明天的祭神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她的腦海裏已經開始預演當那個洞口出現時她衝出去的動作,必須要快,她想著,要用最快速度殺到祭壇上不能讓那個祭司跑了。
然後還得用最快速度跳進那個洞裏,如果,如果自己能到岑竹那邊的話。
一炷香,自己就能有一炷香的時間把對方帶回來。
一千四百二十六。
對方當時有殺一千四百二十六隻遊魂的時間去找自己,但自己隻有一炷香的時間去找對方。
現在那個祭壇上還空無一人,但鏡瞳卻好像已經看到了祭祀的場景,她不能失敗,連一下都不能耽誤。
沒問題,她想著,肯定沒問題,明天自己肯定能把岑竹帶回來,對,就這樣。
別的什麼都不要想。
巨大的祭壇之上,“祭品”已經準備就緒,披肩黑發身著長袍手執長劍的男人緩緩走到祭壇中央,強風將他長到幾乎快能看作披風的外袍吹的獵獵作響,那奇怪的紅黑外袍上畫著密密麻麻無人能懂的文字符號。
這衣服怎麼有點眼熟?
鏡瞳皺了皺眉,好像岑竹那棺材裏上任主人留下的衣服,隻是仔細看又不太一樣,何況一個是扶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邪道修士,一個是司彘國現在的大祭司,八竿子打不著吧。
幸好,鏡瞳看了看周圍,不至於站滿了他的護衛,很快,隨著男人長劍一揮,在祭壇邊緣圍成圓形的五千“祭品”就先被砍下了腦袋,血液順著圓盤上的紋路流向中央,男人往前走了幾步,鏡瞳這才看到他的下半張臉上帶著麵具,像是戴著屬於羅刹的半張臉。
緊接著,大概是那那大祭司手下其他祭司的三人走了上來,開始大聲誦讀什麼,周圍的司彘人激動的不得了,鏡瞳剛往旁邊看了一眼,隻聽轟的一聲,再一抬頭,那浮在圓盤上的山頂竟然整個燃燒了起來,一邊燃燒,其中還不斷往外逸散出黑色像是遊魂一般的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