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趕上來了,要追上自己了,手想顫,但她控製住了。
三顆頭顱嘶鳴著掙紮,像是要掙脫彼此的束縛,那四條漂亮的尾巴陡然變長,讓岑竹想起那些狐妖的長尾,如雨簾般密不透風的冰箭傾瀉而下,許澤蘭馬上打開金剛傘,岑竹也急忙凝出一麵彎曲的冰牆。
怎麼還沒完了就!
看到旁邊的許澤蘭,那種仿佛有人馬上就要追上自己的感覺又來了,岑竹咬了咬牙,大不了紮幾下!想到這,立馬提起劍準備一劍了斷對方。
見有人不怕死,雪風狸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長尾一甩便劃破風雪直衝對方而去。
岑竹當然感覺到了,她不打算躲開,就算給她開膛破肚她也能把自己修好,大不了疼一下。
但感受到殺氣和寒風的不隻有她。
許澤蘭轉頭的瞬間岑竹腦子裏閃過兩個選擇,一轉身劈向那尾巴,裝作無事發生,二。
不要停,直接從正麵殺了許澤蘭。
她還沒選,對方卻動了。
當她轉頭的時候那尾巴離對方不過一尺,所以許澤蘭腦子裏壓根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問題,沒有任何選擇。
岑竹被對方用身體用盡全力撞到了一邊,幾乎是撞飛了出去,在雪地裏滾了兩圈才停下來。
從雪裏爬起來的時候岑竹腦子裏一片混亂。
她抬頭看向剛才自己站立的地方。
有人躺在那。
不可能,對方的護命法寶怎麼可能隻能擋一次,如果是那種一次性的法寶對方又怎麼可能隻帶一個?
腳邊的一抹紅色吸引了她的視線。
一枚玉佩,用紅繩穿起來,就掉在自己的衣擺旁邊。
什麼時候塞到腰帶後麵的。
她想起一開始對方和自己背靠背的時候,兩人似乎微微碰到一起。
她好像記得,一開始對方的腰上確實是係著一大一小兩個東西。
為什麼。
雪風狸隻覺得眼前一陣雪花吹來,不是從天而降的那種雪花,而是貼著地麵吹來的積雪,形成猶如一人高的雪牆,周身寒氣一卷便向著雪牆吹去。
可雪牆散去後地上的人也沒了蹤影,再一找,剛才遠處的那個人也不見了。
岑竹沒有帶著許澤蘭回承望,隻遠離了那雪風狸便停了下來,對方還有氣。
一道傾斜的血跡從肩膀蔓延到腰部,雪下的大,沾在許澤蘭的頭發和睫毛上,也飛速帶走她的體溫。
岑竹從身後拿出了夜晷。
她今天本來就是為了殺許澤蘭才費了這麼大力氣。
“嗚——!”
凜冽的寒風將她的頭發吹的幾乎是逆著飛向天空,風雪的悲鳴響個不停。
“呲。”
夜晷破開氣流,可。
最後停在了距離眉心不過一寸的地方。
“哈……”
劍尖突然開始顫抖,如同風中殘燭。
岑竹想往下用力,可手抖得像不屬於自己,她控製不了。
“動手啊!”身旁趴著穿著洞玄宗內門弟子服飾的岑竹皺著眉催促她。
“你不恨嗎?”那個滿臉是血的岑竹跪坐在另一邊。
“最後一步了,猶豫什麼。”一隻沾血的手放在了她的左肩。
“你不恨了嗎?”
“你還在等什麼,你馬上就要死了不知道嗎。”穿著許玉翡那件長袍的岑竹將手放在了她的右肩。
“哈……”
對啊,動手啊。
你不恨了嗎?
岑竹確信自己真的想把劍往下按,可她也確定自己的手就是沒有動,一絲一毫都沒有動,劍尖懸停在許澤蘭的額前。
突然隻覺周圍安靜了下來,剛才還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催促聲音瞬間全部消失,一切幻覺都被抹去,隻剩下天地間的風聲。
“嗚——”
天地間的哭聲更大了。
來了。
還是結束了。
茫茫雪色之中,岑竹沒有聽到任何人的腳步聲,但她能感覺到。
刹那間,她抬頭看向不遠處,一個戴著破舊鬥笠的枯瘦身影出現在風雪中,恍然那天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原來如此。
雪實在太厚了,連劍掉下去都沒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