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臨淵(1 / 3)

幾人是在第四天一早離開的,城主還專門去給他們送行,雖然實際上是讓他們去送死。

“記得替我向陛下問好!”女人歡快地高喊一聲後騎馬往城中奔去,她也得趕緊準備準備了,還得讓百姓們也提前收拾好東西,畢竟天要變可是不給人時間反應的。

臨淵城比三個玉浮梁都要大,城牆高如山崖,城門處一共五道關卡,所有人都要接受嚴格的排查,畢竟是都城這樣倒也沒超出岑竹的預料。

幾人有玉浮梁城主給的文牒也不能例外,照樣來來回回盤問了好幾遍才放進去,讓他們順著主路走,皇宮隻要不瞎都能看到。

一座純白的宮殿和後麵高聳的白塔,在陽光下刺的人睜不開眼睛,那建築和周圍格格不入,好像是硬放到這裏的異國產物。

不妙,岑竹揉了揉眼睛,從進了這城開始幻覺一直沒再消失,她現在甚至能聽到自己踩在血泊裏啪嗒啪嗒的聲音,她壓根看不到安鸞烏幾人,她一個人也看不到,整個血色的道路上隻有她自己,隻能沿著這條血路走向那純白的皇宮。

什麼也感受不到,看來神識確實受到了影響,連鏡瞳也看不到,她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速度怎樣的表情前進,因為在其他人眼裏她需要像之前一樣默默跟在眾人後麵。

血泊中有什麼東西絆了她一下,岑竹把手伸到血水中摸索,從沙子裏拔出來一枚戒指,上麵鑲著一枚紅寶石。

“怎麼了?”鏡瞳拍了拍岑竹的肩膀,對方突然蹲下好像撿起了什麼東西。

“沒事,是枚戒指。”岑竹把戒指遞給對方,幸好剛才速度維持的還行,應該沒人看出來自己剛才的異常。

“還挺漂亮,這的人這麼有錢嗎,這種戒指都到處亂扔。”鏡瞳拿著那戒指對著陽光看了看,上麵的紅寶石很純淨,沒有一點雜質。

越靠近那宮殿岑竹就越覺得眼睛刺痛,那白色也太過了,人眼根本沒辦法直視,前麵的幾人也在討論這宮殿為什麼建成這樣。

幸好宮殿裏和之前城主府的風格有些相似,與外麵的白色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在進了六重門以後,幾人終於到了主殿,大殿中侍女打理著兩個香爐正冒出煙霧,那位“陛下”就坐在高處的龍椅之上,幾人跪拜在下,不敢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抬頭,他們隻能看到對方那用某種羽毛裝飾的衣袍下擺。

“平身。”先是低沉的女聲響起,幾人才終於從地上站起,岑竹低著頭,她知道對皇帝來說普通人連直視他們都是不被允許的,這的熏香她很喜歡,有一股子很重的檀香味,很濃烈,和扶風國的熏香不一樣。

可惜隻有她覺得這香味好聞,包括鏡瞳在內的其餘幾人覺得這香簡直刺鼻,就好像拿了好幾捆線香一齊點燃,那香刺的人鼻腔生疼。

“孤已知曉爾等來意,不過,那缺口到底所在何處?”皇帝的聲音如同帶著某種特殊效力,讓聽者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如同弱小的動物見了天敵動彈不得。

“回陛下,缺口就在皇宮之中。”

安鸞烏自己說完這句話都忍不住擦汗,明明來之前沒覺得有多緊張,他自詡沒怕過什麼人,哪怕對方地位再高他也不畏,可一進這宮門,跪在對方麵前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們要把孤的皇宮挖開?”

“不敢不敢,缺口並不是真實的地陷,隻需要擺陣關閉即可。”

大殿裏隻剩下侍女撥弄香灰的聲音。

幾人這會是真知道什麼叫大氣都不敢出了,對方不說話的每一秒他們都在後悔,後悔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時間如同割在他們背上的鈍刀子,痛且折磨。

“擺陣?”

半晌,皇帝才慢悠悠說出這兩個字,在這之前她一直說的是天牝語,由身邊的一位侍女翻譯,但就算聽不懂也不影響其中的壓迫感。

“是,隻需十日就可補缺完成。”安鸞烏的頭壓的更低了,他吞了下口水,明明對方按理說隻是一個凡人,為什麼比自己的師尊還要讓人害怕?

“滴答。”

有什麼東西滴在了岑竹的腳邊,她仔細一看,是一滴水,可大殿裏哪來的水?

“呼… …”

某種格外粗重的呼吸聲在頭上響起,像是巨大的野獸,緊接著一條裹著碧綠鱗片的尾巴甩到了她的視野裏,尾巴末端是隨風而動的白色長毛。

她小心翼翼地把視線往上移。

一隻金紅色的巨大眼眸在注視著她。

距離近到岑竹甚至可以看清對方的豎瞳微小的收縮變化。

這是一頭像龍又像蛇的生物,身體和人們印象中的蛇可以說是如出一轍,龐大的身軀占滿了整個大殿,那泛著光的鱗片昭示著它的不凡,唯一和龍不同的地方就是它的頭部,比龍更窄,而且兩根角彎曲更多,嘴邊的長須隨著呼吸在空中滑動著,一舉一動都不像人間應該存在的東西。

”呼——“那生物好像終於看夠了岑竹,扭身往另一邊爬,現在岑竹知道這大殿為什麼修的格外高了,饒是這樣這生物也隻是勉強轉過身。

鱗片幾乎是貼著她滑過去的,那五爪也和龍一樣,當那尾巴掃過岑竹眼前時,她下意識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卻沒了那生物的蹤影。

幻覺?

其他幾人都沒有任何反應,仍舊低著頭,隻有她抬頭張望,然後準確地對上了最高處那人的雙眼。

和那個城主一樣的瞳色,也是和剛才的東西一樣的瞳色。

”十日後結束。“這是皇帝說的最後一句話,語氣和之前一樣,低沉緩慢,什麼事也無法讓她緊張,這幾人在她眼裏還不如地上的螞蟻有存在感。

弱小,又自視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