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那個姐姐救了我。”
女童抬手指著被樹壓著,大雨中昏迷的葉蓁。
男子聞言,連忙鬆開女童,慌亂的抹著臉上的雨水,然後起身喊人救人。
“相爺,嗚嗚嗚,相爺…”
大樹另一側,銀鈴葉蓁哭喊著,雙手去刨堆積的泥石,十指磨的血肉模糊。
陳正法在葉蓁被埋後,愣了兩秒,神色慌張的嘶吼。
“快救宰相!”
落在後麵的百姓,有鋤具的拿著鋤具刨土,沒鋤具的去撿路旁粗壯的樹枝樹棍挖掘。
衙役和保護葉蓁安危的護衛軍、陌柒等人則靠身上的刀鞘劍鞘,去刨土。
什麼都沒有的,則在前麵的人刨下碎石碎土後,用衣服包裹著,走到山崖邊,將這些泥石泥土,丟下去。
看著陷入偏執,刨土刨的十指血肉模糊,隱約能看見白骨的銀鈴,陌柒一把將其扯出大部隊中。
“你幹什麼?相爺,相爺還在那底下,奴要救相爺,救相爺…”
銀鈴仿佛察覺不到疼痛一般,雙手揪住把她扯出來的陌柒的衣襟,紅著雙眼,帶著哭腔的嗓音,雙手捶打著陌柒。
“陌柒啊,求你了,讓奴救相爺。”
一身灰袍的陌柒,胸前的衣襟被鮮血大片大片暈染。
陌柒也紅著眼,將銀鈴緊緊的固定在懷中。
“我知道,我知道。相爺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銀鈴你別這樣…”
陌柒嗓音沙啞幹澀,她看著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銀鈴,輕輕拍背安撫著。
“我先給你包紮雙手,不然你的手就廢了,相爺還等著你照顧呢。”
陌柒哄著銀鈴,隨手撿起一把被人丟下的油紙傘,撐在了兩人的中間。
扯下自己衣袍的一角,輕輕擦拭著銀鈴雙手上的汙泥,然後從懷中掏出金瘡藥,給她血肉模糊的雙手,撒上藥粉。
“傘自己撐好,現在沒有幹的紗布,衣物,手絹。你的手先這樣晾著,不要碰雨水。
你在這裏待好,我去救相爺。”
漸漸恢複理智的銀鈴,眼裏噙著淚,看著陌柒,不住地點頭,聲音顫抖中帶著一絲哭泣催促著陌柒:“你去,你快去。”
另一邊,見葉蓁被大樹壓著,被救女童的爹爹喚來一堆人,去抬那大樹。
試了幾次,抬不起來後,人群中不知道從哪兒找來兩把屠刀,說把樹砍掉一節,這樣好抬。
於是人群中出來兩個力氣大的女子,一人拿著一把屠刀,一個砍尾,一個砍頭。
因知道是性命攸關的時候。所以一刀接一刀,在沒有對樹下壓著的人造成第二次傷害的情況下,速度極快的砍著。
小半個時辰後樹被兩人砍斷頭和尾,隻留下壓著葉蓁的那一截。
在女童爹爹的指揮下,眾人齊心協力,一鼓作氣將那兩人才能抱住的粗壯大樹,一把移開,丟到了山崖下。
受傷昏迷的葉蓁,也終得救。
被派趕往上山求救的人也在這段時間內趕了回來。
身後還跟隨著兩名禦醫…
簡陋窄小的茅草屋內,昏暗潮濕。進門就是一張被人用竹子編製的竹床,躺在竹床上的女子,手指微微顫動,似蘇醒的前兆。
葉蓁睜開眼,看著陌生的環境,四處打量。抬手掀開身上有些潮濕的被子,想要下床。
卻發現自己感知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一時竟有些不知道這具身體是怎麼回事。
雙手將腿從床上移到床邊,潔白的足襪踏在潮濕泥濘的地上,葉蓁手撐著床,想起身,不曾想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雙腿以扭曲的姿態出現在狼狽倒地的葉蓁視線裏。
看著自己扭曲毫無存在感的腿,葉蓁眼瞼低垂,沒有任何表示。好半晌葉蓁才雙手撐著身子,想要回到竹床上。
拖著身子還沒前進兩步,隻覺心間憋悶,然後葉蓁不受控製的一陣猛咳。
一手掙著身子,一手虛握成拳掩唇。
手中一陣濡濕,葉蓁一邊咳嗽,低頭把掩唇的手撐開查看,一片猩紅。
咳嗽還未停止,鮮血從葉蓁的唇角不斷溢出。
十指包成粽子的銀鈴領著府醫進門,入眼的就是自家宰相,趴在地上,衣衫髒亂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