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外憔悴的鶴鳴，有氣無力地從那簾帳之後走了出來，來到了寇淩的麵前。
不知是不是自己小時候曾見過寇淩這家夥，鶴鳴竟奇怪地躲開了一眼，不願多被寇淩見到自己這般狼狽的姿態。
距離他上一次親自接見客人，仿佛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年。
“……”
望著眼前這個蓬頭垢麵的小白臉，寇淩忒個想把人家看成是某種女扮男裝的存在。
還好，他沒有死皮賴臉地湊過身去，去查驗一下身子骨柔弱的鶴鳴究竟是不是個純爺們。
“小綠丫，過來……”
努力著，跟他那最後的一個小隨從招了招手，鶴鳴僅是一個伸手觸碰，就知道了外頭這些年被那小不點所知曉的事情。
末了，他抱著懷裏的小不點，不顧形象地倚身坐在了台階上，幽幽跟寇淩說道，
“自從前朝以來，兩岸百姓都活在水深火熱的煎熬裏頭，沒得個閑空來江邊祭拜，和清理那些雜物……以致失了供奉的我逐漸衰弱……”
“原來你還是神袛……”
左右尋不到一張像樣的椅子，寇淩也學鶴鳴那般席地而坐，不多介懷。
“哼哼，那是自然了，我們鶴鳴大人以前可是九江十六湖裏數一數二的高手嘞！”
記起從前貨運通達的時候，鶴鳴江兩岸是多麼的繁榮昌盛，小不點眼中的光芒不禁黯淡了些。
但它還是沒有在鶴鳴最艱難的時候，選擇離開鶴鳴，而是始終惦記著自己那點兒微末的職責。
“那時候不知有多少漂亮姐姐爭相搶著要嫁給我們鶴鳴大人，還好有我幫鶴鳴大人擋著些，才沒有讓她們得逞……”
“那麼要是人們重又記起了你的存在，你是不是就有力量了？”
不多去在意小不點的那點埋汰與傷心，寇淩沉聲問向了鶴鳴。
嘿，反正到最後鶴鳴江都會成為人們緬懷這一戰的關鍵，沒道理會無人問津。
“這隻是其中的一個問題，其實……最讓我感到寢食難安的所在，卻是連年累月葬身在這裏的生靈，特別是最近紛爭四起……”
鶴鳴抬手所指，角落裏的鬧騰頓時傾巢而來，擾得寇淩也跟著有了些頭疼。
那一個個烏漆麻黑的怪物，似有很強大的怨力，不斷地侵蝕著這一片地域裏的力量，靜待鶴鳴乖乖煙消雲散，成為此地新的主人。
“嗬……你這個寢食難安，也太麻煩了一點……”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寇淩徹底放棄了一開始那個幫鶴鳴找處新家的想法。
這會兒看來，即便鶴鳴不在了，這些個怪物還是會徘徊於此，鬧騰不休嘞。
“本來……我也是想去找些朋友來幫忙，但不知為何……我的那些朋友都逐漸疏遠了我，可能是因為我日漸衰弱不複從前了……”
暗歎世道炎涼，鶴鳴也心知這等麻煩不能完全依賴寇淩這個外人幫忙。
但真要讓他自己來想辦法，好像又有那麼點兒心有餘而力不足。
多好，當年青蓮老道還在的那會兒，這些許煩惱何至於此。
莫名的，鶴鳴反要把寇淩看成他心目中的那個老前輩，太白山的青蓮老道。
“作為條件，我也想你幫我一個忙！”
事情還沒辦利索，寇淩倒敢提前來個包票。
嘿嘿，誰說他要自己解決這些麻煩事嘞，不能推搡到其它地方嘛。
“聽憑前輩吩咐……”
拱手一拜，鶴鳴卻不見了寇淩，和那些綠眼怪物的蹤影。
“太好了，鶴鳴大人！我們以後又可以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了。”
幸福地在鶴鳴的懷裏蹦了蹦，小不點絲毫沒想多去掛懷寇淩離去的事兒。
在它那懵懂的心思看來，它倒是認為那些個怪物，不過是寇淩大牲畜一早就丟在這裏，禍害它們家鶴鳴大人的妖孽，完全不需要多去陪襯個人情債給寇淩，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