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也是在這個秋意微涼的九月,綿延千裏之地的太白山脈,早早來了場鵝毛大雪。
“……”
雖是早有準備,這倆高大的身影,也受不了太多風雪的侵擾,腳步越來越緩。
“金先生!?”
年輕些許的崔賢宇,連忙攙扶住了要往雪地裏昏倒的金相陽。
這一年,他才十六歲,卻有了一米八五的高個子,屬實與他那清貧的家境,不相匹配。
“賢宇啊,我們到了天池沒有?”
眼前一陣白光掃過,刺疼了金相陽的雙眼。
他努力地緩了緩,才又睜開了這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快一個月了,他們從邊境往東而來,已經走了足足快一個月。
年僅半百的他,已是兩鬢斑白,憔悴得很。
“快到了……快到了……”
目所能及之處,皆是皚皚白雪,崔賢宇不敢說出個實話來傷了這位大叔的心,他怕沒了個希望,誰都沒勇氣繼續往山上找尋。
“嗯,快到了,咱們高麗又能迎來大統太平了。”
心知就算天下一統,也未必能讓所有的百姓安居樂業,金相陽仍是堅定著心中那點兒信念,在崔賢宇的攙扶下,重新挺直了腰背。
不過,沒了糧食補給,他也確實累了。
擺了擺手,他便示意崔賢宇找個小土丘躲一躲這陣風雪。
可這節骨眼裏,哪有什麼安全些的小土丘可言。
一個踉蹌,金相陽一腳踩了個空,帶著崔賢宇往那雪地裏翻了去。
謔,好死不死,這時候山上還抖來了一陣規模不小的雪崩,掩得他倆連聲慘叫都沒能傳揚而出。
好久,夜幕昏沉之下,健壯些的崔賢宇才先一步掙紮著醒了過來。
“?!”
見到眼前這一團奇怪光亮的瞬間,崔賢宇本能地要去尋那一柄貼身的小匕首,反倒是有氣無力地摸到了金相陽的肩膀。
一個清醒,他也顧不得眼前之物究竟何來,連忙脫下身上的棉袍,蓋在了金相陽的身上,希望給這位大叔多一點兒暖和。
“賢宇?快撒手!快……”
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金相陽也看到了這個丈外來寬的小雪窟,還有一臉擔憂的崔賢宇。
呼,還活著,沒事就好!
寬心之餘,嗅到了身邊這一股奇香,金相陽這才在崔賢宇的幫助下,緩緩坐直了身體,疑惑道,
“這是?!”
“好像是一個人,又好像是一株樹……”
多了金相陽的陪伴,崔賢宇也大膽地望了去,隱隱見得金光芒亮裏頭,有著個不為人知的存在。
忽然,他聽得金相陽怪喊一聲,
“啊!這……這一定是傳說中遊走於太白山的參仙!”
多等了一會兒,金相陽得償所願見著個光溜溜的小嬰兒,蹦出了光團,好奇地打量著他倆。
見狀,金相陽連忙示意崔賢宇一起磕頭叩拜。
“咿咿呀呀……”
小娃兒聽不懂他倆所說的高麗話,也說不出點兒太白山一帶的方言,隻是這般比手劃腳,仿佛是在告訴他倆不必多禮。
小手一揮,小家夥隔空攙扶起了二人,又將那剩餘的金光收回了體內。
慢慢的,微亮的半空中,落下了個銀發玉眉的寇淩。
“……”
那一年,崔賢宇第一次遇到了寇淩,也不曉得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也許,大家都是半道遇了雪崩,被這好心的人參娃娃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