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赤紅色的瞳孔裏,似乎有著即使是現在的薩達爾,也看不透的東西,夾雜著失望、悲傷、自責與其他更多的事物。
下一刻,場景又再次發生變化,這次變為了無盡的森林裏。
可惡,雖然說必須要解除這個幻術,但是還不清楚這個幻術的關鍵在哪兒。說到底,對陣幻術的關鍵就是不能中招。
薩達爾還在思考解決措施,已經不想去理會幻境中的景象,但是注意力不斷地往那裏靠取。
十歲左右的薩達爾和妹妹米婭兩人在森林裏竭力地奔跑著,似乎是在躲避什麼東西的追趕。沉重卻又頻繁的腳步聲一直縈繞在兩人四周,高聳的樹木宛若無邊的牢籠,無論向哪裏跑去,似乎逃不出那個事物的掌心。
“你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一直追著我們倆人!”年紀尚小的薩達爾左手握住米婭的手,右手緊緊拿住劍柄,手汗不停地滲出。雖然無法掩飾內心的害怕,但是他一直在提醒自己必須保持冷靜。
伴隨著令人膽寒的可怕笑聲,一道黑影逐漸從森林裏走出,來到兄妹倆眼前。
然而就在此時,場景卻突然停頓了。
真正的薩達爾雙手捂住住自己的頭,雙膝跪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頭好痛!而且,為什麼,想不起來!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逐漸脫離幻術的影響。
薩達爾突然發現,當時的詳情,自己居然想不起來。
明明應該是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最深刻的記憶,怎麼會,就仿佛蒙上了一層霧一般,找不到了蹤影。
頭痛愈演愈烈,周圍的場景也隨著出現了裂痕,宛若散架的拚圖,定格在那一團黑影出現的瞬間,全部都變為了一塊塊的碎片,最後消失不見。
在幻境之外,祐樹在做著打到薩達爾的最後一道準備。
在釋放幻術之後,纏繞著薩達爾的光魔力就如同有自我意識一般,仍在保護著他,普通的魔法無法對其造成有效的傷害,不過這也在祐樹的預料之中。
祐樹先是用魔力構築出了一個冰球,注入足夠的魔力,保證了其硬度,然後,繼續注入剩餘的魔力,讓冰球開始飛速地旋轉,並逐漸改變形狀,成為一個碩大的冰錐。
繼續旋轉,繼續加速。
繼續旋轉,繼續加速。
在釋放大型魔法後,難免會出現短暫的後搖,而這段時間裏,缺乏自衛能力的祐樹就可能被抓住機會,因此他想要盡可能的一擊必勝。
於是,就是這樣一個原理簡單的魔法,他投入了幾乎所有的魔力量,過度高速旋轉的冰錐,其表麵甚至開始了升華,水蒸氣又瞬間凝結、凝固。
就在魔力快要消耗殆盡時,薩達爾的樣子卻有些不對勁,本來隻是在那裏呆站著,卻突然開始捂住頭,甚至雙膝跪下,不斷地叫喚著,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
海之夢,能夠讓對方沉溺於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記憶中,缺點是魔法陣構築複雜,且釋放過程可能被打斷,優點是一旦中招,除非擁有幻術的相關知識或是特殊的能力,否則會難以破解,正因如此,祐樹原本以為薩達爾無法破解這個幻術,但看來不能再拖了。
然而薩達爾盡管有了動作,但看起來還未完全脫離幻術的影響,這就是攻擊的好時機。
高速旋轉的巨大冰錐已經懸掛在薩達爾的頭上,下一擊就將決出勝負,然而薩達爾仍未恢複過來。
“結束了。”祐樹呢喃道,隨著魔杖向下揮去,冰錐直接刺向薩達爾。
然而,就在攻擊到達前的一瞬間——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冰錐的軌跡瞬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直接撞向了牢不可破的結界,巨大的魔力衝擊波從中央襲來,掀起來漫天的煙塵。
在觀眾席上,尼爾皺緊了眉頭,似乎想要有所動作,卻被一旁的安娜攔住。安娜搖了搖頭,示意其暫時不要行動。
煙塵很快散去,祐樹在幾乎耗盡了所有的魔力後,又遭受了突如其來的衝擊,已經幾乎喪失了意識,倒在了台上,甚至魔杖承受不出大量魔力後的巨大衝擊,已經斷裂。
而另一邊,是終於重新恢複了意識的薩達爾,右手杵著聖劍,呈單膝跪地的姿勢。多虧了突然的變故,薩達爾躲過了很可能會致命的攻擊。
而更詭異的是,在閃電落下之處,有一個奇怪的人影。
一個身著白色披風、黑色長袍、手拿厚重魔導書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那裏。
他一步步地徐徐走向了喘著粗氣的薩達爾。
盡管薩達爾的意識有些朦朧,但他仍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有股莫名的強烈威壓。
盡管剛剛還是漫天的煙塵,但他的衣服卻很是幹淨。
他已經走到了薩達爾麵前,其比跪著的薩達爾高出一大截,以好似俯瞰眾生的眼神看著薩達爾,麵無表情,用低沉的嗓音說出了這句話:
“你,信仰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