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圖報。晚生明白。”
二人別過嚴嵩，往蘧業良家中走，門口停著無數轎子。馬純上長籲短歎。待到無人處，瞿煥新問：“師傅，你歎什麼氣？”
“煥新，我越來越不認識你了。”
“這是何意？”
“前麵在南京、兗州，我見你言語唐突，以為是你病沒好。今天在嚴府，我見你揣摩嚴閣老，你比我還懂人情事故。我也揣摩了一下，我那徒兒沒這本事。你真是蘧煥新嗎？”
瞿煥新愣住了。二人站在嚴府前，北風呼嘯，瞿煥新的心砰砰直跳。麵對倭寇他都沒這麼慌過。
“你是誰？”馬純上呼吸急促。
瞿煥新擔心馬純上能否承受住，趕忙道：“我是瞿煥新。說來話長，我們回客棧，慢慢說。”
二人回到客棧房間內。瞿煥新叫來阮思陳，以防萬一。馬淩霜見狀，也跟進房裏。
阮思陳撇嘴道：“大哥，大過年的，什麼事這麼嚴肅啊？”
瞿煥新輕輕歎了口氣，對馬純上磕頭，俯身在地，說：“師傅，接下來我說的都是實話。請您珍重身體，冷靜聽完。”
“你說吧！”
“我姓瞿，雙目瞿，名字也叫煥新，來自幾百年後的另一個世界。現在我的身子是蘧公子的，魂是自己的。”
“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五步成詩，換什麼才子來，都沒有這個本事。我那是背詩，背的是幾百年後，一個文豪的詩！那首《百尺朱樓臨大道》，也是背的！”
馬純上、馬淩霜都目瞪口呆。阮思陳跳了起來：“你跟他們說這些幹什麼？”
“師傅已經察覺了。”
馬純上胡子翹起，怒目圓睜道：“思陳，你也知道此事？”
“知道。我爹也知道，才會執意去請知後五百年的神仙。”
馬純上對著瞿煥新大罵道：“那你還叫我這麼久的師傅？”
“原本我也不信有這事，以為您是別人請來騙我的戲子。知道我們上了船，出了嘉興，我才真的相信這是嘉靖年間。後來師傅您對我好，我也敬佩師傅您的品行，所以一直就叫您師傅了！”
“你！你!你怎麼不早說？”馬純上噌地一下站起來，身體一陣搖晃。馬淩霜和阮思陳趕緊去扶他坐下。
“後來，我怕師傅您知道以後傷心。一直沒敢開口。”
馬純上呆坐了一會，說：“你起來吧！以後別叫我師傅了。”
“師傅若不認我這個弟子，我就不起來。”
“你起來說話，我可以認你。你若不起來，我不認你。”
瞿煥新深吸一口氣，起來，站在馬純上身邊。
“你也坐。”
瞿煥新乖乖坐下。
“所以你一路上積極治病，是想回你那個年代？”
“對。”
“你回去了，我的徒弟蘧煥新才能回來？”
“恐怕是如此。”
馬純上聞言，兩眼一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