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三十年。
是夜。
陣陣廝殺聲衝破了原本平靜的皇城。
兵刃相交,一個個士兵倒地,流出的血染紅了地磚。
此時的皇帝正挾持著一位貌醜的女人,跟攝政王對峙,癲狂地笑道:“蕭景琛,你以為你逼了宮,奪了位,你就是贏家了嗎?我殺了你敬愛的祖母。還抓住了你一直苦苦尋找的女人。你這餘生,都將痛苦地活著,哈哈哈哈。”
聞言,蕭景琛原本平靜的臉變得陰寒可怖,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她!是!誰!”
皇帝聳了聳肩,望向麵前手帶利刃的士兵,用血汙的手拍了拍抓住的女人的臉,無畏道:“我說,她是寧國的小公主啊。你小時候還答應娶人家呢,怎麼這就忘啦。”
程時鳶此時被掐的漲紅了臉,聞言,難以置信地望向攝政王。想找出點什麼與她記憶中相吻合的東西。隻是,一無所獲。
蕭景琛死死盯住眼前的女人。
皇帝又提醒道:“皇叔,記得你14歲時同我去西部遊曆,便裝出行,恰好路徑寧國。你從馬下救了寧國公主。寧國君主為表感謝,留下你我,招待了幾日。那幾日,小公主一直跟在你身麵,粘著你。在離別之日更是哭著不肯讓你走,還說未來要嫁給你。你笑著答應了。哦對了,她贈與你的香囊乃是寧國宮中特有的。”
記憶中原本破碎的畫麵,再次粘合。程時鳶的雙眼通紅,眼前的一切變得霧蒙蒙的,似真似幻。
是了,怪不得初見他時,自己有些熟悉。
還記得九歲時的一個大雪天,生了一場大病,燒的幾乎昏死過去。
醒來之後,便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忘了個幹淨。包括驚豔了她童年的那個哥哥。之後,母親還常常念叨著那次的病,告誡自己珍惜身子。
皇帝看見蕭景琛怒不可遏的樣子,愈加感覺滿意:“雖就幾日,但你對那位公主的在意,我看在眼中。後來我跟母後設計讓你掉下懸崖,可是你沒有死成。巧的是,卻獨獨忘記了那個一直等你的異國公主。哈哈哈。”
皇帝雙眼微眯,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又下了最後一劑猛藥:“親愛的皇叔,你找不到的女人,我找到了。你要娶的女人,我替你娶了。現在,她就是一破鞋,又醜又爛,你還要嗎,你要的話,我送給你啊。”
蕭景琛牙咬的幾乎要流血。
對峙間,蕭景琛漸漸想起了幾年前,寧國公主初來蕭國,因極為出眾的美貌和絕妙的舞姿,被“獻”給了皇帝,進入了後宮。當時,他隻掃了公主一眼,並未留意。卻不曾想,便是他苦苦尋找的人。
蕭景琛頭疼欲裂,想上前,可他不敢賭。因為,那刀已經劃破了程時鳶的脖子,留下了斑斑血跡。
忽然,程時鳶深深地望了一眼蕭景琛,隨即抓住橫在自己脖子前的刀,猛地一使勁。
她自盡了。
最後的意識停留在一個溫暖,珍重的懷抱裏。
眼尾忽然濡濕了。
我哭了?
太累了,程時鳶想。
過去的二十來年的畫麵如跑馬燈般,一幀幀從眼前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