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竟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所。

這樣的黑過於濃重,像是一個被宇宙遺忘的角落,任憑滄海桑田,物轉星移,都不會有絲毫光線會漏到這樣一個地方。

漫無邊際的眼前,隻被黑黢黢的帷幕包裹著,給人毛骨悚然的詭異之感。就連微弱的呼吸聲,在這片漆黑裏都成了點綴。

忽而之間,在這靜默漆黑的環境裏,幽幽燃起一絲昏暗的亮光。

借著這光看去,似乎隱約看到前方有個足有五六米高的圓柱形輪廓,但具體是什麼卻瞧不真切。

靜悄悄的環境裏,等瞳孔擴張至生理最大,慢慢適應下這昏暗的環境,能看到眼前的圓柱輪廓原來是個巨大的青黑石台,再用力沿著光亮望去,竟可隱約窺伺石台一角。

有了光亮,人的精神也為之一振,好像一切都可以伴隨著這道並不明亮的光燃起希望。

石謠在驚懼之中,借著這抹亮光不斷安慰鼓舞自己。

可還不等她稍定心神,惴惴不安的呼吸之間就慢慢有血腥氣味變得淋漓黏稠,像數不盡的觸手一般在四麵八方湧動遊弋著,從遠處襲來。

再順著光看那石台最裏側,垂著數條足有一條胳膊粗細的石鏈子,不斷有鮮紅的血液從石鏈上流下來,像一條纖細蜿蜒、苟延殘喘的小溪。

“噠……”

“噠……”

“噠……”

那是血色小溪不斷從石鏈滴下的聲音,清脆的液體滴落聲,像一根根尖銳細小的刺,向茫然無措的石謠緩緩刺來。

怎麼會?

怎麼會有這麼駭人的一幕?

下意識想要逃離這樣詭異的地方,師謠調動起全身筋骨,才發現自己似被牢牢釘在一處,後退不得,前移不能,隻能定定聽著流血間歇敲擊石台的聲音。

這是多麼大的血量,如果眼前的一切均是一個人的血,恐怕不肖多時,那人就會幹癟而亡。

隨著時間推移,滴血聲從微小變得清脆,點點血滴,由遠及近,就好像不是落在石台,而是落在石謠眉間。

不對……

意識到異常的那一刻,血腥味也瞬間湧來,無盡的血液像一隻吃人的惡鬼,要把石謠吞噬殆盡。

黏膩的感覺在一刹那遍布全身,石謠被定住的身體短暫恢複了自主行動力,她摸向眉間,竟摸到了濕漉漉的液體……

黏稠又溫熱……

若要猜測,這液體恐怕是那條石鏈上落下的血……

來不及再有思索,不知從何處湧來的鮮血一擁而上,眨眼間浸沒了驚懼之中的石謠。

手腳,耳廓,鼻腔,舌尖,食道……

身體各個部位都在被慢慢蠶食。

石謠胸腔中的氧氣在不斷減少,取而代之的,是暗紅腥甜的血液……

不!

她還不想死,縱使體弱薄命,縱使自小就病痛纏身,縱使生命以肉眼可見在消亡,縱使所有醫學專家都診斷她活不過二十五歲……

但一定不是現在,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一個人很重要的人,如果不能再見他一麵,她的人生才是徹底的失敗……

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一張溫文爾雅的笑臉緩緩浮現……

血色還在蔓延,不動聲色地一寸寸浸潤著,似乎要把這張笑臉蠶食……

“嘀!”

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灼燒一般的撕裂痛感,石謠感覺自己的五髒都快隨著這份痛苦化為粉碎!

但這幾乎讓她魂肉分離的陣痛,卻為堵塞的胸腔注入了新鮮空氣……

耳邊嘈雜的搶救聲和藥水的苦澀味道最先出現,伴隨著醫生護士的高聲呼喊,石謠終於緩緩睜開了無力的雙眼。

刺眼的手術室照明燈讓她流出生理性眼淚,瞳孔在強光的刺激下驟然緊縮,胸腔內是起起伏伏的節奏心跳,感受到了醫療團隊忙碌卻有條不紊的搶救,石謠再次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