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那黃巾張角妖道頭生兩角,額頂三眼,身上長著四臂!”
“他腳踏巫毒黑雲,手擎紫黯驚雷,帶著他兩個三頭六臂的妖魔兄弟張寶、張梁,欲毀我大漢萬世基業!”
“靈帝大怒,立時就派了皇甫嵩、朱儁率大軍前去降妖。”
“可那朱儁雖勇,當先就吃了一虧,被張角妖道手下的妖風擊潰,頓時是丟盔棄甲,沿路後撤。”
“後來,他同兵將尚未集結完畢的皇甫嵩將軍一起,被黃巾妖眾圍在了一座名為長社的孤僻小城裏!”
“長社城中糧草水源斷絕,防禦器械不足,而且守軍士氣低落,二人一思,正是危急萬分的時刻啊!”
“‘莫非天要亡我?’皇甫嵩仰天長歎!”
“但這時……”
酒樓一層正中央木台上黑桌後的說書人停下了。
“怎麼了你快說啊!”
穿著開襟坎肩、胡子拉碴、豎耳蹭聽的張屠戶在酒樓巨大敞開的窗外伸著脖子急切喊道。
“是啊,說書先生,之後怎麼了呀?”
另一個打扮富貴,像是個豪爽商人的中年男子坐在擺滿酒菜的大廳正中方桌前,端著小酒盅也抬頭問道。
但說書人卻悠悠晃著醒木,沒有開口。
“啪嗒”!
兩塊銅板這時被扔到木台上,不斷晃悠著,最終倒在黑桌桌腳。
“不是咱五陵本地人吧!餘杭來的?”
扔出倆賞錢後,嚴敢把錢袋繩兒扥緊,收回懷中,側身努了努下巴,望著一旁這商人模樣的男子搭腔道。
商人放下酒盅,轉頭看向開口的少年:
這少年麵相白淨,身子修長,肩寬腰窄,看起來身手矯健,應該是個習武的好胚子。
他束著清爽的發髻,額綁一根細細黑色頭帶,穿一身麻布衣裳,腳踩藏青布鞋,十分幹練,像是哪個富貴人家府上的跑腿夥計。
商人拱了拱手,笑道:
“確實如小哥所言,某從餘杭來,聽說五陵桃兒鮮美,準備進上一批,回鄉賣呢!”
“你倒是來得早,這才正月底,桃花都沒開呢!你就來買桃子了,猴兒都沒你急!”
嚴敢翹著二郎腿,從自己桌上孤零零擺著的小碟中抓了顆花生米塞進嘴裏,不緊不慢地揶揄。
“我是先來瞅瞅桃樹,探探桃農的底。畢竟,早起的雞才有蟲兒吃嘛!”商人脾氣很好,麵對少年暗諷一點兒都不惱。
“這倒是。”嚴敢點了點頭。
“不過剛才小哥你怎知我不是本地人啊?”商人好奇。
嚴敢輕輕“嗬”了一聲,不以為意地答道:
“這個簡單。一則是因為你包袱口露出一角的那蓋印文書樣紙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五陵城的路引。”
“五陵城城防嚴格。所以五陵本地人每家每戶都有這路引,但平日也不會有人平白無故將這文紙帶在身邊。”
說著,嚴敢伸手指了指商人座側的小小錦緞包袱。
“確實是五陵城路引不假。”商人點頭,並將露出的紙張裝好。
“二則:五陵城四麵環山,季風難侵,這裏向來冬暖夏涼。因此,即使還是正月底,也沒有多冷。”
“你瞧,張屠戶甚至已經光膀子穿坎肩了!”
嚴敢右手彎下兩根手指計數,瞅著窗外暖陽接著說道。
“哎,初來乍到,我的確穿得太厚了些。”商人鬆了鬆自己的狐裘領子。
被這少年提了一口居然真覺得有點熱!
“第三點呢,就是因為我之前沒見過你了!”嚴敢接著彎下第三根手指。
“這沒道理!”
“五陵城雖不大,但人也不少,小哥你年紀輕輕,還認得五陵全城人不成?”商人當即撇嘴嗤氣質疑。
“嘿嘿,這是因為,小子我呀,在孫氏商鋪當跑腿夥計!五陵城全城人我雖不盡數認識,但我敢拍著胸脯說,這五陵所有的商人我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