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太陽的灼熱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月亮的清暉,看來天空那隻巨鷹已經完成了每天左眼轉右眼的過程,夜晚來臨,我隻得停下遠行,升起篝火,烘烤捉住的野兔,就著牛皮酒袋裏裝著的麥酒吃完了兔肉,我拿出紙筆在篝火旁,回憶過去書寫過去。
現在是第三源紀631年,都番拉大陸的變革愈演愈烈,今年春季一隻藍眼睛會說話的烏鴉找到了自責、愧疚且自暴自棄的我,它說它是奧術之神菲魯修斯,這時我意識到我並不是第一次與這位神明相遇。它說它知道我的感受而要解除我的痛苦,那我得進入地獄尋找答案,這就是我這趟遠行的由來,這是我的贖罪之旅,我帶上所需的少量食物,一路上風餐露宿,可是苦行不能減輕我的罪過緩解我的痛苦,因為這痛苦是心靈深處的,這十年來我一直在逃避我的罪過,現在我必須直麵它,寫下它,不能再逃避了。這既是與菲魯修斯大人的交易,也是我自己的意願。
一切開始於十年前,第三源紀621年,都番拉帝國,貝尼斯村,命運轉折處,就從這道來吧。
618年,我經營的商隊馱著大量的麥酒運往明德蘭王國,這是我多年總結出的最賺錢的一條商路,明德蘭不產麥酒,將麥酒運往明德蘭可以大賺一筆,回來時還能采購明德蘭特產的香料在北方各國傾銷,香料利潤一直很高,投入兩千都番,往返6個月,能淨賺3三千,這條路之前一直沒有出現問題,使我錯誤地認為過去雇傭大量護衛是種浪費,商人的眼光就是這樣勢利,為了更大的利潤,我裁減護衛數量,擴大用於購置貨物金額,我當時真是被金錢迷暈了頭腦,我的商隊成了這條路線上一頭又大又跑不動的肥羊,我與命運賭,我輸了,那些該死的那庫魯強盜,輕而易舉就搶走了我苦心經營的一切!我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我失去了繼續投入商業的資本,因為違約遭到明德蘭商會的抵製,我甚至還因此嚇破了膽不敢再從商,多麼可悲!馬林家族世代從商卻敗在我的手中。
我開始喝酒,尋求失敗的慰籍,也許醉酒會讓我忘記過去,事實證明並不能,生活還要過下去,家裏有凱莉還有個幾歲的女兒,我的消沉會毀了這個家,起初我還想通過經營幾畝地賺錢翻身,可是我已經離不開酒了,雖然我依舊賣力耕耘,但是在這個年代兵荒馬亂,我也隻夠填飽家人肚子罷了。就這麼過了三年,621年的一天,那是個夏季的傍晚,我走進老亨利的酒館,推開吱吱嘎嘎的老舊木門,在老亨利的木桌前站定簡單問候幾句放下幾枚都番,接過老亨利遞來的麥酒,環顧酒館想找個地方坐下,老舊酒館昏暗燭火下六張木桌已坐滿了的人,他們聚在一起飲酒大聲說話,也許是我這樣的人一天中少見的歡愉了。見酒桌已經坐滿,我隻能靠著老亨利的桌前喝著麥酒,忽然聽見身後的酒桌一個滿臉橫肉、高大體壯人衝我喊道:“啊哈,詹姆斯,你來了,別一個人在那喝,快過來,你和我們再講講你在明德蘭的見聞。”我回頭看去,原來是波皮奧·拉維,我妻子凱莉的哥哥,我的連襟,他這時正紅光滿麵,看起來喝了不少。我拿起酒杯欣然走去,我並不喜歡他,主要是喝酒的時候,因為他不是一個好的酒友。
“波皮奧,你就不能讓我清淨清淨嘛?我的肚子裝不了太多酒,你和我喝不盡興的。”我喝了幾口酒,露出微笑打趣道。周圍
看我走過來酒桌上的一個男人向旁邊挪開點位子好讓我坐下,看我坐下,波皮奧露出滿口的黃牙滿意的開口說:“詹姆斯,詹姆斯,我不和你鬥酒,你陪兄弟們坐坐一塊喝點,順便講講你的故事吧,你一向很能講故事。”周圍的村民也和波皮奧一樣投來期盼的目光。期盼什麼呢?我有什麼故事好再說呢?我過去在明德蘭的成功我早就忘了,我的失敗我又怎麼願意總提起呢?這三年可沒少被他們當酒桌笑料,我心想。
“不,我不想說,我對明德蘭了解可不多,我的故事可都講的差不多了,倒是你波皮奧,你想必幾月前幹了票大的,現在日子可滋潤了,不和我們講講嘛?”我露出狡黠的微笑舉起酒杯對他說道。波皮奧和我不一樣,他總和人吹噓自己是個土匪,經常在首都海羅德北部的道路上打劫騎士和士兵,就我所知他雖然確實是土匪,但是騎士和士兵他去碰無異於找死。
波皮奧可真是個酒鬼,這會兒手裏的酒杯一會兒滿一會兒空的,搖搖晃晃,聲音有點迷迷糊糊地說:“哪裏哪裏,就是一樁小生意,上周我帶著幾個手下在北方樹林裏碰到兩個米基斯公國的逃兵,他們穿著鎧甲,你們知道的,那種……那種全副武裝的鎧甲,我們偷襲了他們一人一斧子,把……把他們幹掉,然後搶走了他們的盔甲和武器,換了多少來著?三百五十都番那!”波皮奧酒勁上來了,越說越興奮,張開巴掌伸出五根指頭,雖然因為醉酒說的結結巴巴,但是居然編的有點像回事,同桌的另外兩位看來已經完全被他給唬住了,連連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