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中那捧康乃馨仿佛變成了燙手山芋,嘲笑她的偽善懦弱。
沈歡把花放進了垃圾桶。
第一次,她對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的自己感到有點失望。
當初她報誌願選擇醫學類專業的時候,心裏是懷了一點濟世救人的壯誌情懷的。
可她現在隻能隔岸觀火,不免問心有愧。
出於一種逃避的心理,沈歡不想再麵對蘇宇。
*
薑花又做噩夢了。
她猛然睜開眼睛,隻覺得心慌得厲害。
這幾天晚上,她能安然入睡的時間越來越短。
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開始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噩夢。
在夢境裏,她又回到了監獄裏,獄友半夜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對她進行拳打腳踢和辱罵,把她按進馬桶裏喝馬桶水……然後畫麵一閃,她在大霧彌漫的黑暗裏拚了命地逃跑,可盛無妄總能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她的前麵,嚇得她心髒猛顫。
有時候她在夢裏感覺踩空了,整個人不斷地朝一片虛空中下墜,然後在隨時都要落地摔死的恐懼裏猛然驚醒。
每次夢醒後,她都冷汗涔涔,心慌不已,連手都在微微地顫抖。
薑花想起自己第一次患上抑鬱症的時候,就是這種症狀。
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有抑鬱症這種病。
隻知道自己經常會莫名其妙地難受想哭,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焦慮失眠,做各種各樣的噩夢。
在她最嚴重的時候,想死的想法總是突然就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好在林盛把她看的很緊。
哪怕是在晚上,林盛也會從窗戶外爬進她的房間,徹夜守著她。
有一次她覺得實在是受不了抑鬱症帶來的痛苦折磨了。
她求林盛,求他讓自己去死。
林盛很認真地看著她,說如果你真的想死,那我陪你。
後來薑花就不再說想死了。
她不怕死,但她不舍得讓那麼好的林盛陪她去死。
看著眼前盛無妄那張沉浸在夜色裏的臉,薑花就忍不住想起了那些林盛守著她的夜晚。
她忽然覺得心髒一陣窒息般的疼。
她不想再看到盛無妄的臉,於是翻了個身。
盛無妄睡眠淺,薑花腿上打了石膏,動作不方便,難免就把盛無妄驚醒了。
“怎麼了?”盛無妄睜開暗沉的眸子,感受到她身上的濕氣,“是不是出汗了?”
“嗯,做噩夢了。”薑花老實回應。
盛無妄打開光線柔和的床頭燈,看到她額頭上的一層薄汗,起身去拿幹毛巾給她擦汗。
薑花忽然道:“你明天是不是要去見客戶?能不能順便帶我出去轉一轉?”
她白天聽到盛無妄接工作上的電話,隱隱約約聽到說什麼有一個S市來的大客戶,必須要盛無妄親自去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