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落茅草屋,處於緩坡上。屋背後有一土山,之後又是緩緩向上的上脊,屋子兩旁坐了兩方不大的矮山,前方是一溪流,屈曲而來,彎延緩去,似有情義。
蘇石正散坐在坡前的篝火旁,粗糙的手拿著枯枝扔進火堆,泛起星星火點,不時嘶鳴作響。忽地,隻見蘇石眼中寒光一現,隔溪草叢作響,晃動起來,是一條赤鏈蛇竄逃而去了。
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日子,在忐忑不安中度過,枕劍待旦,如果說之前蘇石的遭遇可用駭人聽聞來作比,那這短時間來的經曆隻能是匪夷所思。獨身一人在這未化之地苟生,蘇石自然知道,即使是一小小的生物都可能讓自己瞬間斃命,所以在自己構築的安身之地,絕對不容他物踐踏。
許多年前。
方圓數十裏的原野上佇立著一棵老樹,經曆陰晴驟雨,幹旱風雪,它依舊生機勃勃。不知道它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它還會存在多久。
一場暴雨過後,空氣也別樣的清新。它見過許多路人,有行商的車隊,也有仗劍的俠客。它期待著酷暑之後的某一天,這一天會有一個老者出現,他不同於別的路人,因為他能看出它心中所想。老者漸漸走近,來到大樹之下一塊空闊地兒坐下,拿出竹筒來喝上一口水,這才問道。
“怎麼樣,這一年來又見了哪些新鮮事兒?”念指後,老者笑笑,又自言自語。“不用多說,你那些見聞我沒興趣知道。看了這麼多年了,你有什麼感受嗎?”忽地,老者憤怒摔掉竹筒,起身指著樹罵道:“真是頑劣之物!六百年來竟然沒有絲毫悔意。”
“哼!我怎麼能不生氣,我不是什麼狗屁仙人,別叫我仙人。”老者說著憤怒轉身,不滿之色。
一會,老者轉身坐下,這才平下心道。“說你兩句還不吭聲了。我來問你,你要如實回答。”老者點了點頭,笑逐顏開道。
“你知道你自己生於何處,又將歸於何所嗎?”
“你知道自己的名姓,知道你是誰嗎?”
……
所有的這些問題,大樹它都不知道,它習慣了每天就這樣佇立著,似乎這就是它的所有全部。老者照例刻下一個名字後,即刻笑著轉身離去。這一次老者停留的時間太短,它還沒來得及問他些新鮮事兒,它甚至還不知道老者的名姓。
老者走後不久,一個個鮮紅的名字燃燒起來,熊熊烈火逐漸侵蝕著老樹,從樹皮一直到樹心,從樹心到樹根。一場烈火後,老樹不再青蔥,變成一堆漆黑的木炭,高大而破敗。此時此刻,它有許多問題。
“我會死嗎?我是誰呢?……”
良久都是漆黑一片,忽地眼前光芒一現,有一名男子正望著它,那人素衣長袍,麵容俊逸。
“你認得我嗎?”
對於這發生的一切,它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是誰?我,我在哪兒?……”
男子不敢相信的臉色,走近兩步又猶豫問。
“你……真的不認識我?”
它抱頭蹲下,神色驚慌,不停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