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要唐宇離開,並不單是想讓唐宇獨自闖蕩這一個原因。老道士已年近七旬,這幾年的身體狀況已是大不如前。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大限將至了,他不想死在唐宇的麵前而使得唐宇傷心難過,況且唐宇現在也能很好的保護自己了,所以才借著這個機會向唐宇提了出來。
但是唐宇已經拿定了主意,並不想離開。老道士無法可想,隻好無奈的任由唐宇了。
於是唐宇便留了下來,而且一呆就是兩年多。他每天的生活很簡單,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練習《逍遙決》上。老道士也沒忘記督促他對其他方麵的學習,但以唐宇現在的靈活頭腦和紮實的功底,每一項都表現的非常出色,特別是在繪畫方麵更是突出。唐宇本來就是學油畫的,而他給老道士畫的素描肖像畫,連老道士看了後都連呼神作。
老道士也開始了《逍遙決》的修煉,但修煉時間還短,看不出什麼效果。
這一天早晨,唐宇正在院子裏修煉《逍遙決》。這本來是唐宇最喜歡做的事,但現在卻有點心不在焉。他心裏在為老道士擔心。這兩年多來,老道士的身體每況愈下,而最近似乎更糟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睡覺,清醒的時候很少。
突然唐宇聽到老道士在呼喊自己,連忙停止修煉,往老道士的房間跑去。
老道士臉色很蒼白,吃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讓唐宇坐在身邊,然後拉著唐宇的手,說道:“孩子,看來我是快不行了。”
唐宇趕緊出言勸慰。老道士擺手打斷唐宇的話,“你先聽我說完。俗話說,人到七十古來稀,我都七十多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我一生中最高興的事,就是老天送了我個好孫子。”
說完,老道士便咳嗽起來。唐宇趕緊扶他躺下,出聲說道:“爺爺不會死的。您別胡思亂想,隻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老道士嗬嗬笑了一下,“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爺爺知足了,嗬嗬。等我死後,你千萬別難過,那樣我會生氣的。以後就剩你一個人了,答應爺爺,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唐宇流著淚,輕輕的點點頭。
老道士溫柔的撫mo著唐宇的頭,微笑著說:“莫哭,孩子。來,扶我起來,爺爺講個故事給你聽。”
老道士所講述的正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故事。老道士的老家在杭州西湖附近的龍井村,他家在當地也算是個富戶,擁有一片不小的茶園。而禍事也正是因為這片茶園引起的。有一個富商看上了這片茶園,想要出資收購,但他隻肯出很少一點錢。當時老道士的父母還在世,他們當然不會同意,一口回絕了那個富商,而那個富商則是一臉氣憤的走了。
他們不知道,這個富商的舅舅正是當地錢塘縣的縣令。過了沒幾天,老道士的父親就被衙門的人帶走了。他們的本意是想逼老道士的父親賣出茶園,但是老道士的父親脾氣很倔,仍然沒有同意。於是他們就給老道士的父親用刑,可是老人的年紀大了,竟然受不過他們的折磨,死在了衙門的大牢裏。
老道士當然要向衙門要個說法,但衙門給出的解釋是,嫌犯是在獄中畏罪自殺的,他們沒有半點責任。老道士的母親聽到這一噩耗,直接昏死過去,第二天便去世了。
老道士強忍著悲痛給雙親辦完了喪事。而讓人氣憤的是,過了沒幾天,那個富商又找上門來要收購那片茶園,並且還威脅老道士說,如果再不同意,下場會和你的父親一樣。
直到這時,老道士才徹底明白父親死亡的原因。於是老道士直接一劍殺了那個富商。一不做二不休,當天夜裏,老道士又潛入縣令家,把那個縣令也殺了。
可是不知道哪裏出了馬腳,過了沒幾天,衙門就出官差來抓捕老道士。老道士要帶著新婚不久的妻子小蓮一起逃,但她不同意,說兩個人肯定逃不了,讓老道士自己逃,甚至以死相要挾。
臨走前,老道士流著淚告訴自己的妻子,說自己對不起她,讓她一定要再找個人嫁了。然後揮別了心愛的妻子,逃了出來。
說完這些,老道士便劇烈的咳嗽起來。唐宇連忙上前扶住老道士,輕撫著他的後背。
老道士停止了咳嗽,但已是氣若遊絲,他用微弱的聲音對唐宇說:“孩子,替我去看看小蓮好嗎?我對不起她。”
唐宇此時已是淚流滿麵,他用力點點頭,“爺爺,我會替你照顧好奶奶的,你放心。”
老道士麵帶著微笑,嘴裏喃喃著“小蓮,小蓮”,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唐宇呆呆的看著停止了呼吸的老道士,腦海裏一片空白。過了好久,呆愣中的唐宇忽的站了起來,跑到院子裏,撿起一根長木棍,像瘋了一樣舞動起來。
唐宇的動作越來越快,體內《逍遙決》的運行速度也跟著越來越快。突然唐宇噴出一口鮮血,然後仰天摔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一夜過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唐宇才幽幽醒了過來。他躺在地上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迅速爬了起來,跑進老道士的房間。
看著仿佛在睡覺一樣的老道士,想起這些年和老道士一起經曆過的點點滴滴,唐宇再也忍不住,撲到老道士的床前,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