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三哥……快醒醒,咱媽和幼薇姐就要被刁老二欺負死了!”
十三歲的楊幺妹焦急地推著自己的哥哥。
楊頌文此時正背靠著一條破舊的長板凳,額頭高高鼓起一個大包,雙眼失神,仿佛魂飛天外。
忽然,楊頌文渙散的雙眸驟然凝聚,一下子清醒過來。
“啊……疼死我了!”
楊頌文猛地翻身跳起來:“誰打了我的頭?”
楊幺妹破涕為笑:“好了好了,三哥,你沒事兒了,嚇死我了,剛才你被刁老二一棍子砸了腦袋,我還以為你被打傻了!”
“胡說什麼,你傻我都不會傻!”
楊頌文習慣性彈了一下自己妹妹的額頭,先是驚愕,然後就是驚喜。
眼前的妹妹,不是那蒼老的五六十歲,而是水嫩的十三四歲的年紀。
而自己所在的家,不是小區別墅,周邊也沒有高樓大廈,而是七十年代破舊的土磚瓦房。
地麵不是水泥,而是夯實的黃土。
牆壁坑坑窪窪,沒有白水泥和乳膠漆,隻有斑駁的痕跡以及一盞昏黃的煤油燈。
一張毛主席的大頭畫像粘貼在掉土的牆壁上,旁邊還掛著一個藤條編製的熱水壺。
家徒四壁!
這正是數十年前紅旗鎮靠山屯老楊家的寫照。
“我這是在哪裏,現在是什麼時候?”
“這怎麼像以前靠山屯家裏的老宅?”
楊頌文以為自己做夢呢……
自己前一刻還在繁華都市,但下一刻仿佛回到了自己七十年代時候的老家!
“哥,你發什麼愣,你還不快去瞧瞧,咱媽和幼薇姐正在被刁家欺負死!”楊幺妹推了楊頌文一下。
“什麼!”
楊頌文這才意識到,這一切似乎是真實的。
“咱媽和幼薇姐出事了麼,她們……被刁家欺負?”
楊頌文嗡的一下,記憶的閘門打開,腦海裏塵封了數十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是七八年,自己才十八歲,在老家紅旗鎮靠山屯放牛讀書。
當時的紅旗鎮是一個大鎮,靠山屯更是一個大屯,下放來的知識青年足足有十三四個。
女知青之中,最漂亮的叫江幼薇,她那悲慘一生的開端,成了楊頌文一生抹不去的痛。
七夕那天。
村裏的惡霸刁老二夥同知青中的斯文敗類,企圖灌醉最美的女知青江幼薇,對她圖謀不軌。
老楊家的人有心阻止,卻被刁老二毒打放倒,造成一死兩傷。
沒錯,那一天。
自己的母親被刁老二當場捅了二十幾刀,直接捅死當場!
而楊頌文的大哥楊傳武受傷昏迷。
最後,在那個漆黑的暴雨之夜,刁老二這個畜生居然在十幾位村民和知青的眾目睽睽之下,將江幼薇拉進了柴房給糟蹋了。
那一夜江幼薇撕心裂肺的慘叫,至今依然在楊頌文的腦海裏回響,家人的慘死,江幼薇的慘叫,就像是一根刺和一道疤,讓楊頌文在往後餘生的每一個午夜夢回裏失聲痛哭、悔恨交加!
楊頌文好恨!
恨為什麼自己當時那麼怯懦,打不過一個地痞惡霸,為什麼拯救不了自己的母親,拯救不了那位仙女一樣清純美麗的暗戀對象……
楊頌文好恨!
恨為什麼要讓自己經曆這樣的人間慘劇,為什麼讓自己餘生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
楊頌文看到臉上還有點嬰兒肥的妹妹楊幺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重回了那個噩夢的開端,重回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