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憶(1 / 3)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偏遠的鄉鎮,家中世代為農。村裏的長輩們大都還認為,隻要考上大學就能升官發財,坐在辦公室裏喝茶。

我的家裏也一樣,我的學習成績一直還不錯,所以他們也對我寄予了厚望。

但家裏的經濟也確實比較拮據,我的父母在鄉鎮上做著點零工,幹著苦力活,收入微薄,但也能勉強度日。父母去工作去了,我就跟著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爺爺奶奶在家裏種田種地,爺爺年輕的時候還是村裏的一個會計,後來老了,退休了,也沒有退休金,就在家裏幹點活兒,偶爾的時候還出去幫人幹活兒,掙點錢,後來他們年紀大了,就在家裏自己種點菜,奶奶自己種點糧食,然後賣了換錢補貼家用。家裏有著一畝三分地,養了一些家禽家畜,種了點菜,種了點水果,梨呀,橘子呀,在秋收的時候成熟了也就能吃了。家裏經濟雖然拮據,但我也感覺自己是衣食無憂的,可能那時候是因為自己不是當家人,所以不知柴米貴吧。在上初中以前,上小學的時候,我一直都是比較快樂的,整整的一個就是田園樂,隨時跟著阿貓阿狗一起東奔西跑的在田間,在地裏,拿著掃把打著要落雨前低飛的蜻蜓,聽著下雨時淅淅瀝瀝的雨聲在雨中睡著。

唯一讓人覺得有點痛苦的就是要幹農活兒,雖然自己那小身板兒也幹不了什麼農活兒,但就是要幫家裏分擔一些。我是一個比較貪玩的孩子,爺爺奶奶平時也比較慣著,他們有時候會吆喝著讓我去幹點家務活,但是我會偷懶,總是能不做就不做,叫一聲幹一回,不叫我,我就不想幹。可是爸爸媽媽回家的時候,他們說一不二的比較嚴格,我每次都逃脫不了,躲不了懶。那時候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作業寫了,然後跟著他們一起去幹活,或者是在家裏準備把飯做好。爸媽說不能耽誤我學習,學習是第一件大事兒,但是也不能因為我拿著學習的借口就可以好吃懶做,所以呢隻要作業做完了,立馬就跟著他們去幹活。就算跟著去玩,跟著去學也要跟著去。總得要運動。長輩們麵朝黃土背朝天,勞累了半天,口渴了,我就跟他們送水,送茶去,有的時候家裏有餅幹,有米花之類的,也給他們送去,他們吃著餅幹,吃著米花,就著苦丁茶,擦著額頭的汗水,微風拂過他們的臉龐,我看到了他們對秋收時候的期待,盼望。他們在地裏除草的時候也會叫我跟著去拔一下草,我太小了,拿不動鋤頭,隻能用雙手拔草,一顆又一顆的拔起來,人在田間地裏邊邊上,堆積成堆,等待著第二天太陽高高升起,照射在這個草堆上,一天又一天,直到把它們曬成金黃的枯草,除草的任務才算完成。

除了幹這些零碎的活兒,在家裏還要幫著奶奶洗洗菜,洗洗鍋盆,家裏有好幾口人,所以吃完飯,還要收拾碗筷,洗洗碗,偶爾還要給家裏洗洗衣服,我們家裏的男人都比較勞苦,但是又比較輕鬆一樣,他們在田間地裏幹了活兒,以後回家就是往那兒坐著,等著吃,沒什麼大事兒的時候,都是女人在廚房裏忙來忙去,所以我是家裏的女孩子,我也要跟著奶奶和媽媽在廚房裏忙來忙去,我哥就不同了,沒人管他,沒人理他,他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鳥飛,隻要飯點兒,按時回家吃飯,晚上按時回家睡覺,人在家裏就可以了,他不用做家務,有的時候甚至也不用去幹活兒。除了家裏實在是特別忙的情況下,他需要幹活,家裏還是偶爾懂得照顧一下我的感受的,他們也不想太重男輕女,那我心裏不平衡,所以呢哥哥有的時候也會幹一些活兒,奶奶嘴裏倒是常說,女孩子就是要學做家務,就是要學好做飯,以後走到哪裏,別人都誇自己勤快。他總是這麼說我,我也不以為然我認為,我長大以後不需要討得任何人的好感吧。但他說我必須相信他,因為他不會害我的,總有一天我長大會明白的。我覺得奶奶似乎有點重男輕女了,他隻叫我這麼做,卻不叫哥哥怎麼做,他說哥哥以後在家裏生活,有媽媽,有老婆照顧,我比不得。

媽媽說她不在的時候,我就要聽奶奶的話。

媽媽還說要我好好學習,學好了,想要什麼獎勵都可以。

於是我拿著雙科100分的成績,得意洋洋的去媽媽的廠裏找媽媽。但是那天媽媽身上沒有帶錢,她又不好不實現承諾,所以她向老板預支了100塊錢的工資,為了獎勵我,也為了說話算話。

我小時候也是有夢想的,夢想就是長大了,能讓爸爸媽媽輕鬆一點。

我的爸爸媽媽那時候在一個磚廠裏麵幹活,媽媽上夜班,爸爸上白班。

磚場沒有多大,就是一個能進人,能燒數萬匹磚的窯,外麵是很大的,很寬闊的場地,有數量東風車在拖著磚來來去去的,旁邊是一個生產磚頭的廠棚,工人們把沙炭黃泥巴一鏟又一鏟子的鏟到大型攪拌機械裏,機械下麵坐著一個人,等著被機械固定成長方體的長磚從機械裏出來,再把它們切割成一片又一片的磚,然後再推送到運磚的小推車上,再由人一車又一車的拉進磚窯裏,等著窯裏的人把磚移動到窯裏,一層又一層的堆疊,足足兩米多高,堆疊的時候還需要橫橫豎豎的擺放有規律,不然堆到一定高度容易不穩定倒下來砸到人,而且燒製的時候也不會燒均勻,晚上的時候,就是生產生磚的時候,媽媽晚上去“碼窯”,也就是把生磚一塊又一塊的堆疊在磚窯裏麵,磚窯是一個球場跑道的聯通形狀,這頭的磚還在燒,那頭的磚就已經被運出去了,有空出來的位置,就要由“碼窯”人晚上去碼窯,碼滿了就把窯洞口用磚和泥扶上,再貼上報紙,密不透風,也是讓磚燒的更均勻。碼窯人下班了,燒磚人上廠了,他們負責點火燒磚,守著磚的燒製,一直燒一夜,第二天等磚快冷卻,還有餘溫,這個時候搬磚人就上場了,我爸就是搬磚人,上午11點上班,上到晚上。

去磚窯裏麵,把熟磚一疊又一疊的移動到小推車上,小推車堆了滿滿的一推車磚,然後爸爸推著小推車從磚窯裏麵出來,再把這些磚推到東風車上,又在東風車上,把小推車上的磚移到東風車上,一車又一車,直到裝滿了一輛又一輛東風車,在磚窯裏麵卸磚的時候,磚與磚之間的灰塵高高揚起,灑在了爸爸的臉上,他眼角滴著汗,眼睫毛上卻沾著灰,鼻腔裏也有灰,整張臉都是灰,衣服上也是磚灰,褲子上也是磚灰,媽媽常常抱怨,他的衣服最難洗的,洗了一遍又一遍,還是灰,所以爸爸上班的時候總是灰頭土臉的,下班的時候衣服褲子也是像沒洗幹淨一樣,其實是洗過的,也是幹了的,但那衣服上就是有一道又一道磚灰沁進裏麵的顏色,如果爸爸穿的衣服是白色的,那麼它是白色的,衣服上就是黃顏色的磚灰印跡,如果他穿的衣服是黑色的,那他洗幹淨的衣服上就是黑紅的衣磚灰印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