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我爸問我怎麼了,我不知道,隻是敷衍的說了一句:“可能高中這三年把我毀了,又或者是朋友的死對我來說打擊太大了,讓我看不到我的未來。”
“就算你再怎麼傷心,你的朋友們也活不過來,老爸也有很好的朋友死了,死了五六個,難道我的生活也不用過了嗎,再說了,你朋友自殺也很自私,你看看,他們的死對你造成了這麼大的打擊,何況她的父母,他們死之前有沒有想過你,有沒有想過她的父母。”
“她們自殺前給我打過電話,我沒接。讓很自責”
“知道你重感情,但是一個真正想死的人,你勸的動嗎,你能改變什麼。還有什麼事,你全說出來吧。”
“小時候的事,老師同學,對我的傷害太深了”
“那麼久的事情,都二十年了,你還去想他幹嘛”
“不是我要去想他,我以為我工作足夠忙,以為時間久了就能忘記這一切,可是這些事情深深的紮在我的腦海裏,就算我白天不去想,晚上我也會夢到,我很怕睡覺,一旦睡的太死,那些疼痛感太過於真實,讓我分不清我是在做夢還是醒著。”
“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小時候不乖?為什麼全班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
“你讓我保護智力有障礙的同學我保護了,我錯哪了?老師貪汙我們的捐的錢,我奮起反抗,我又錯哪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一夜之間我從全班第一為什麼變成墊底,我到底錯在哪裏?”忘了哪個朋友跟我說的,世界上沒有人會白白對你好,隻有父母會無條件的對你好,可是就在那一刻我對我的父母完全失去了信任。
“從小到大媽對我怎麼樣你也知道,你知不到學校裏的人怎麼說我,他們說我沒爹,那個時候你在哪裏?你告訴我那些同學的家境不如我們,讓我保持善良做個好人,我聽你的話,可這讓我受了多少委屈,現在你告訴我可以還手了,我是很想把那些傷害我的人全捅死,可我性格已經變成這樣了,你再告訴我有什麼用?”
“以前不告訴你,我怕你變壞”
“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任,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情緒的盡頭不是憤怒,也不是沮喪,而是沉默,那一刻我不在說話。
“你長這麼大,是時候把家裏的事情告訴你了,你要恨我,恨家裏人都由你去了,反正給你結婚的錢我還是有得,還是那句話,你要有良心,就帶著你老婆過年回來看我一眼,你要不想回來,我也無所謂了,反正我自己騎著摩托出去玩,死在哪裏你也不用管。”
我發瘋般的笑了出來,把我我爸嚇了一跳,然後恢複了平靜的語氣對我說話:“老爸隻是說話聲音大了點,並不是罵你,你為什麼老是覺得我在罵你,這麼多年受了委屈你也不跟我說,我不在你身邊怎麼知道你過得怎麼樣,又怎麼知道你媽是對你的。”
在家裏,我一直都是低著頭的,從來不敢看我爸我媽的臉,高中去H市的時候我跟郭老師說過“姐,我好像對我的父母沒什麼深刻印象,甚至連他們長什麼樣我都不清楚,我從來不敢去看別人的眼睛,也隻是通過聲音去辨識那個人是誰,好像所有的人在我眼前都是一團馬賽克”
對於我爸我是怎麼都恨不起來,雖然我沒感情,沒良心,但誰對我好,我記得很清楚。
在我和我爸都平靜了下來,我爸對我說:“如果是家裏沒錢你不想去談戀愛,老爸的工資表你也看過了,房子現在也有了,你要車也給你買了,七七八八的資產也有個兩三百萬,如果這幾年不出什麼意外,我沒死的話,幫你三十年還是有得,你三伯前幾天剛提拔為S省省長,正部級幹部,你大哥和你四伯正處級幹部,你爺爺以前做什麼的你應該也知道,你表舅在省檢查院你也知道,家裏那些在政府機關的親戚這幾年我也帶你去見過了,讓你去考公你自己不考,那麼多機會擺在你眼前你自己不去珍惜,你怪誰。”
“我不想考!”雖然我把事情基本上都告訴了我爸,但是高中那段時間被人抓去販毒,星星的死,包括在省會那段時間我做了些什麼我對我爸隱瞞了,雖然現在知道了家裏的背景夠硬了,但如果我把事情全曝光了,事情追查下去,勢必會影響到一些人,我還是擔心會報複,如果真的可以,我真的想把Andy那群人給做了,但她的背後是什麼人,我完全不知道,還是有所顧忌。
“是不是還想著開店?這段時間反正你媽也不在家,你要在家裏研究菜也行,想躺著也行”
接著老爸把大姑媽二姑媽的事情全告訴了我,也把舅舅和外婆怎麼對他的事情也告訴了我,對我說:“上次端午節,稅務局的局長送了我3斤的大黃魚,還有兩瓶十五年的茅台,我全給你表哥拿去見親家用了,現在房子裝修,我進去幫了多少忙,我對你都沒像對你表哥那麼好,到頭來他來看過我一回沒有,說什麼你結婚給你20萬,聽聽就算了,除了父母的話,誰的話也不要信,等他們真的把東西擺到你麵前了再說。”然後我爸又把家裏人怎麼做上領導的,自己怎麼一步步往上爬的計劃全告訴了我,以前出差的時候原哥告訴我沒有一個人的屁股是幹淨的,我說那我爸應該還算幹淨,至少大家都說他是個好人,可我爸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後,他在我心中的光輝的形象完全破滅,我一直以為我爸是劉備靠以德服人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可沒想到他是郭嘉那種人。更讓我堅定了我不想考公和進單位的念頭。司馬懿都可以甘願做個平民而用馬車壓斷自己的腿,現在對我來說剛好,有了精神疾病也考不了了,正合我意。
接著我爸又談到了我談戀愛的事情,我才把我和靜靜的事情告訴了他。
那天晚上在吃完藥後,就上床睡覺。但即使是吃了藥我還是睡不好,雖然是進入了深度睡眠,可我的睡眠時間隻有短短的3個小時,那天晚上我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如果換算一下夢境的時間,夢裏的10分鍾相當於現實裏的一分鍾,現實裏的3個小時,等於我在夢裏度過了一天半的時間。不知道是藥物的原因,還是我已經瘋了,從夢中醒來之後我的心跳快的離譜,那狀態就像是跑了1000米後喘不過氣的樣子,之後全身發抖,無數恐懼的畫麵浮現在我的腦子裏,而我的枕頭早已被我哭濕了,迷迷糊糊我看到有人坐在我的床邊,那一個晚上我就這樣跟他對視著,那個“人”就在我的床邊從晚上12點坐到了淩晨5點鍾,最後消失在了我眼前,我不敢跟我爸說,怕他認為我已經瘋了。
看到那個“人”消失後我才敢睡覺,然而到了早晨七點,樓下就響起了辦葬禮的音樂,我推開了窗戶卻看到人家手裏抱著的照片和坐在我床頭的人一模一樣。按迷信的角度講我又能見到鬼了,而從科學的角度解釋,我大腦的波動和磁場對應上了,睡醒吃完早餐和藥睡意再次襲來,躺在了床上昏昏欲睡,再次睡醒之後,為了防止自己不是在做夢,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而看過《盜夢空間》的都知道,夢境裏的疼痛是能真實感受到的,而那一刻我竟然感受不到疼痛,沒痛覺,沒情緒,腦子裏全是空的,我走到衛生間呆呆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一刻鏡子裏的自己竟開口說話了:“鍾羽!”
“你是誰?”
“救我!救我!”
鍾羽是誰?我好像在哪見過這個名字,我好像喪失了一部分記憶,好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我用頭一直撞擊的牆麵,希望能記起點什麼,可我壓根就感受不到疼痛,因為藥物控製在那,我想哭都哭不出來。
下午我媽打了個電話讓我晚上回去看看外婆,回到外婆家,外婆對我說:“好久都沒回來了,你表哥在家我跟他沒話說,也就你還能跟我說說話了”我忘了那天晚上跟我外婆聊了什麼,就記得外婆問了我一句:“你到底是鍾羽還是鍾望海?”
那天晚上回到家後我發現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我爸問我想不想出去走走。
“爸,咱們F市是不是有獼猴來著”
“以前不是帶你去看過,想去看嗎”
“啊,那不是去N縣看的嗎”
“你是不是記錯了?奶奶走的那年不是全家人去馬村看的猴子,還有你大表哥也在啊”
“想不起來了”
“那就再去一次吧”
為了防止我的記憶再次出現偏差我拍了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第四天跟我爸去到了Z省,我的記憶再次出現了偏差,我跟我爸說:“這地方我是不是來過”
“我也就隻來過一次,你什麼時候來的?”
“不是有一年跟四伯他們來的嗎,那時候還帶著外婆,然後在對麵那家店吃的飯。”
“哦,我想起來了,哪裏是跟你四伯來的,那年跟我同事他們來的,不是本來去Z縣嗎,然後不認識路,跟著一個騎摩托的夫婦後麵,然後車開到了這裏。”
“是嗎?”
“我就說,你怎麼會來過”
從Z省回來那天晚上,老爸接了個電話,然後對我說:“你三伯好像快不行了,我明天去一趟S省,你自己在家,別亂跑,記得按時吃藥。”
“我想去看一下老師”
“行,房間裏的茶葉帶給你老師,就算關係再好也別空著手去,這是禮節問題。”
“知道了”
“去完早點回家。”那天晚上王傑打了個電話給我:“海哥,你是不是回F市了”
“嗯,怎麼了”
“我要去G省上班了,有點迷茫我現在”
“我要去見程淩,你去不去”
“行,一起過去吧”說起王傑,在鳥山的時候跟我坐過一段時間的同桌,算起來他是我的表弟,隻不過沒有血緣關係,他奶奶是改嫁到外公的堂哥家的,然後跟伯公生下了他兩個叔叔。
第二天下午我去老家等到了王傑:“海哥”
“怎麼突然想到來找我了”
“我需要人開導啊”
“我現在也需要人開導啊”
“你怎麼了”
“沒事,說說吧,你怎麼了”
“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
“為什麼”
“前段時間忙著寫論文,天天吵著讓我陪他去旅遊,她放暑假了,我有沒有”
“分了就分了吧,前途比任何都重要”
“嗯,我在G省找了個工作”
“在哪,做啥的?”
“大廠,做app研發”
“一個月薪資待遇怎麼樣”
“拿到手2W,會不會太少了,G省的物價好像挺高的”
“我給你算一下吧,租房3K左右,剩1W7,同事結婚社交啥的,扣3K,吃飯水果我給你按最高的來算,一天100夠了吧,一個月4K5,一個月還能剩1W左右,你現在都分手了,你爸媽又都有工作,你妹有不用你管,你怕啥?”
“那人生地不熟的,我怕被職場霸淩啥的,我家裏有沒背景”
“背景這玩意,檢查院和軍區的關係夠不夠你用?”
“誰啊”
“草,你自己家族的關係你是一點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爺爺是我誰啊?我舅舅不就是你叔叔,你關係還不夠硬?你還想要怎樣?我到前天才吃到我家裏人做啥的,我不照樣活得好好的。關係是靠自己跑出來的,家裏人隻能幫你一時,等老一輩全死了,到時候你靠誰,自己沒本事還不是被人一腳踹開。”
“哦哦,那我也是第一次上班,啥也不懂,有沒有啥要注意的”
“怎麼說呢,對你好的領導,該巴結的就巴結,領導可能不缺你那點東西,可禮不能不送,還有提防著點那些對你好的人,我欠債的事情多多少少你也聽到了點吧,也提防點我這樣的人,我對你好隻是因為你是我表弟,但其實我對我媽這邊的親戚我沒什麼好感的,或許有一天你也會被我利用也說不定,我不保證我不會變壞,你自己多長點心眼吧,讀書你行也考了個985,報送研究生,人情世故你是一點也不懂啊,我才出來幾年,說實話我自己現在都迷茫的要命,還需要有人開導我呢,明天見了老程再說吧”
第二天晚上我和王傑找到了老程。“老大”
“你現在怎麼老了怎麼這麼多,你你今年多少歲來著”
“就比你小一輪,你說我多少歲”
“那也快三十了,怎麼今天有空帶王傑過來”
“你的課代表,又是我表弟,我不帶他來,帶誰來?”
“那倒也是”
“你們倆最近怎麼樣,不是聽你說要去公司總部?”
“不去了”
“為什麼啊,那麼好的機會”
“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行吧,王傑你呢,怎麼樣啊本碩連讀高材生,混得應該挺好吧”
王傑:“剛畢業找到工作,下個星期去G省上班”
“你們兩個我都挺看好的,一個本碩連讀,一個在單位上班,我記得阿海當年數學中考好像考的不錯來著”
我:“算對的起你和郭老師吧,唯獨對不起鍾老師和柳老師,英語考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