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呼喊,誰會在天使的序列中聽到我?(1 / 2)

2018年,位於北邊的城市,夏天。

“林小姐,你這次的腎髒複查結果並不好……你近期是否有頻繁的出現發燒、嘔吐暈眩等症狀?有沒有長期服用抗免疫藥物和激素?”醫生的聲音裏有些惋惜。

林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醫生說:“我記得你之前就是在我們醫院做的腎髒移植手術,當時你的腎源……是你弟弟的,他突發腦溢血後簽下了器官捐贈書,指定一個腎髒捐給你。我們大家都為你能替你弟弟活下去感到開心,林小姐,我希望你不要放棄,盡早接受治療。”

林聲站起身,說:“我沒有錢……”她渾渾噩噩走出去,兩年前,她十五歲的弟弟突然離世,將腎髒捐給了她。耳畔一直回蕩著媽媽的悲泣,“你做完手術的第二天,我就回家去送你弟弟了……我的兒子沒了,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痛了。”

這一刹那,她跌坐在地上絕望的痛哭著。世界與她,分崩離析。

在大廳的另一邊,醫生和護士跟隨著一個病床急匆匆往搶救室去。躺在病床上的江蘊廷滿身滿臉的血,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緩慢微弱地跳動著。在這複雜喧嚷的世界裏,他聽見第三種聲音,是哭聲……他的意識模糊不清,睜眼看見角落裏的女孩子,在絕望地啜泣著。像是被折去羽翼的飛鳥,純白的羽毛迷迷漫漫飛到他的眼角。醫生說:“病人動脈血管破裂,失血過多……馬上安排手術。”

2019年,夏天。

陰沉的雨天,電視裏正播報著天氣預報,“未來三天預計將有暴雨……”這裏是城市最邊緣的一帶,嘈雜的人聲在濃重的大雨中蔓延。生活在其中的人們被擠壓傾斜,在擁擠中苟延殘喘。

林聲家是其中一個。自從她移植完弟弟的腎出院後,她的媽媽林楠就出了車禍,導致雙腿癱瘓。生存的重擔全都落在了林聲的身上,24歲的年紀,每天要打好幾份工。早上5點多,林聲就起了床,先是為媽媽收拾床鋪,麵對髒汙的床單被罩,已經能毫無表情的拆洗,幾乎每一天都是這樣過的。

她的人生在重壓下被摧毀殆盡,毫無前途可言。每天都像是機器一樣,做好早飯端到媽媽身邊,收拾好一切後,再走出破敗的家。

站在電梯前等待的中年男人聽見關門聲,踩滅了煙頭。對著走來的林聲說:“錢準備好了麼?”

林聲從包裏拿出一疊錢遞了過去,“隻有兩千了。”

男人將錢甩到她的臉上,不屑的說:“這個月連本帶息應該是五千塊,你這樣我怎麼交差?利息越拖越高,滾雪球最後的結果,你清楚。”

林聲沉默的蹲下去撿錢,被男人一把拽住衣領。他那熏黃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反複摩挲,“不如你陪陪我,讓我滿意了,利息就抵了。”

林聲掙紮著躲避,卻被男人劈頭一掌打在臉頰,“賤人,你當初傳照片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林聲的眼中閃過恨意,她當初為了救媽媽的命,不得已借了高利貸,拍下了照片上傳……她繼續撿著錢,男人被徹底激怒,猛地一腳踹在她的身上,她蜷縮著身體,痛意從心底裏麻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