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過的怎麼樣？”
臉上還帶著傷的白林從兜裏掏出煙，放在嘴邊，抿了一口，問眼前的人。
麵前的人潛在燈光下，影子蓋住了他的臉，所以白林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還行。”
白林吸著煙，等著，從黑暗裏擠過來這麼一句話。他遞過煙去， 那個人拒絕了
“聽說你要結婚了？” 白林問著，吐了口煙，他已經聽不清的人剛才說了什麼。那些話全都成這煙漫在他的身邊的黑暗裏。
“啊……”那人從黑暗裏鑽了出來，當路燈的光照過來時，他的襯衫映著橙黃的光。
“是的。”
白林就不說話了，他低頭嘬著煙，他和張豫申在高中是挺好的兄弟。張豫申要結婚的事，也是在朋友圈看到的，挺尷尬的，當個話題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本來，倆人上了大學就沒有再交往過了，可現在偏偏他怕什麼，就來什麼！非得在他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了熟人，他是個混蛋，可他還是要麵子啊！
白林啐了一口唾沫，臉上的傷真是火燒的痛，他剛在酒店裏打了一架，打就打吧，還被熟人認了出來。
張豫申兩眼直瞅著白林嘬煙，他看著眼前男人被打得青紫的臉上長著稀疏的胡渣，他身上的衣服也在打架過程中撕得破爛不堪。
這個狼狽的男人窘迫的低著頭，吐了一口濃煙。
“你……缺錢不？”
聽了這話，白林煙也不嘬了，眼睛直溜溜打量著一身名牌的張豫申，看來這幾年他過的不錯。
“人哪有不缺錢的？”白林扔了煙頭，壓腳底下踩了幾遍，他繼續說：“你不是要結婚了嗎？你不缺錢？”
又說到結婚，張豫申仰起頭，推了推眼鏡，他直起腰重新看向白林。
“我不缺，我……可以養你。”
高中的時候，白林的錢全借張豫申的，不是說白林家窮，純粹就是他欺負人。
挺讓白林驚訝的，張豫申這傻子真借他，挺高的人頂著個榆木腦袋，這榆木腦袋裝的也都是學習。可就這麼愛學習的榆木疙瘩，他的成績一直在中遊。
可白林呢，沒心沒肺的，但是他又個好腦袋，次次考試前“臨爭磨刀”，也名列前茅。
可現在眼前的男人，亂糟糟的頭發打了流兒，破舊的衣裳劃破了幾個洞子，就是白林他自己，他現在混的還不如曾經低他一等的傻東西！
張豫申竊笑，他忘不了酒店裏麵打架的白林，像貓似的呲著虎牙，像白林這樣優秀的人，淪為了幾瓶酒錢就大打出手的落魄酒鬼，張豫申心裏總帶著莫明奇妙的欣喜。
這種欣喜，甚至想讓他看到白林更狼狽的樣子，就是這樣——趾高氣昂的喪家貓遇到了衣著鮮亮的富家鼠！
當這個想法開始在他腦裏爆炸時，張豫申偷偷瞥了一眼白林，他嘴角上揚，對於內心與外表完全不一樣的張豫申，無論他心裏是多麼的狂喜與厭惡，他的臉總是溫柔地笑著。
白林瞅著張豫申那張臉，他打趣道:“你養我？怎麼養？就像要結婚的男人又包個了小老婆？”說完，哈哈大笑。
笑聲像團火燒得張豫申的腦袋脹了氣，沒等男人笑完，張豫申猛然就把男人硬懟在牆上堵住了他的嘴。
“艸，張豫申！”白林吐著唾沫，瘋狂抹嘴，他的臉因為惱羞成怒變得通紅。
那個占了便宜的男人還站他的麵前，嘴角勾著笑，一臉欠揍的樣兒。
白林也沒讓他，一拳頭砸了上去。
那拳頭打得張豫申的臉一陣生疼，可當他下意識低頭觸摸發腫的臉時，又是一拳猛擊了他的腦袋。
“你可真他媽一點也沒改！”
白林看著被捶的眼冒金星、跪在地上的張豫申，他甩了甩打得發麻的雙手，又狠狠踹了幾腳地上撲騰的男人。
“不打你就犯賤！”
張豫申吃了那兩腳的痛，他一手抱著肚子，另一隻手扶著旁邊的牆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這是我的名片。”
見白林轉身要走，張豫申連忙從口袋中掏出名片，可白林無視著他的舉動繼續走著，卑微的男人尷尬地伸著手臂。
“你要是缺錢，可以打我電話。”
男人盯著白林慢悠悠的背影，像是算準了白林似的，他將名片放在了地上。
是啊，即使是隻喪家貓，它也有爪子。
張豫申站起來，雙手插兜，向前麵深吹了一口氣兒。
就得給他，撅了那雙手……